自己是什么出身,卖酒的丫头,自小抛头露面,丈夫又是什么出身,好听些叫「英雄豪杰」,不好听的,不过是漕运码头上出来的小混混,若真讨个好门第的弟媳妇,别说秉性不同、能否吃到一个碗里去,将来两房若是有个意气之争,若弟媳仗着出身好,不肯服气,该怎么收场。

还不如讨个丫头,一来妯娌间彼此出身差不多,她这大嫂也做得踏实,二来,能圈住跟顾侯府的关系,一举多得,岂不甚妙。石铿本就听妻子的话,又兼疼爱幼弟,三两下说道下,便被说服了,答应下回上京时带上妻子和弟弟,到时好向顾府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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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后,新娘子进门,石家狠狠风光大办了一回,婚后小两口和和美美,待兄嫂恭敬孝顺更甚从前,叫车三娘也心里暖洋洋的。至于弟媳妇的为人…该怎么说呢?

刚进门那会儿,车三娘还担心弟媳虽是丫头,但是高门大户主母身边出来的,也理过事、管过人,到时想要管家权该怎么办?

不是她不松手,但刚来的新人,她怎么放心?

事实证明,她非但杞人忧天,而且还想左了。

弟媳为人敦厚老实,近乎缺心眼。

叫她打瓶酱油,她绝不会自己昧下两文钱买糖吃;叫她看着两个侄女不许胡闹,她就睁大眼睛盯着,嫂子不叫完,她绝不挪开一步;叫她给仆役发月钱,那真是一个铜板都不会错。

三娘看帐,弟媳就磨墨铺纸;三娘召管事媳妇理事,她就倒茶打扇;三娘闲了,找帮里兄弟的婆娘来说话,她就笑呵呵在旁嗑瓜子。

不管什么时候都开开心心,又听话,又乖顺,大事小事都要来问自己拿主意,一点自己的小算盘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