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敢这么说!”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小白脸儿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赢绯马上认怂,从袖笼里拿出柄湘妃竹做扇骨的折扇来‘刺啦’一声打开,‘呼打呼打’地扇着:“我的意思是,昭毅将军的腿疾不算什么,包在我身上!”
岳西本想就他大冬天扇扇子的臭毛病发表几句损话,一听他这么说,临时把坏话改成了好话,但她出口太快话说了一半再改就有些生硬:“这时候扇扇子……也就是你了,要是旁人学你这样,一定会让人以为有病呢……”
赢绯动作一顿,觉着这个季节自己给自己扇冷风也有点不正常。可他就是这个毛病,似乎手里非得拿点东西才知道放哪儿。
“你要是能给韩阳春把那条伤腿治利落了,那是最好不过了。怎么说他年岁还轻,拖着个瘸腿不方便呐。”岳西端起茶壶给赢绯倒了杯茶:“我娘不大爱管他,看见他就耷拉脸一半天的不说话,我也不敢老去求她。”
“老夫人的医术高出我不知多少,姓韩的那身伤要不是老夫人搭手救治,你以为他能光剩了腿疼?”赢绯端起那杯热茶一饮而尽随即起了身:“我走了。趁着天色还早,去看看我娘。”
岳西起身送他出了院门,临上车前,赢绯又神色凝重的重复了一遍:“早点和陛下说,我看我娘是一天也不想和我爹过了……”
“你爹这一辈子了,什么时候想和你娘好好过过日子?”赢绯的马车很快的消失在村口,岳西才自言自语道。
……
万寿寺坐落在帝都城西几十里外的一座山丘上。寺院依山而建,主殿大雄宝殿就在山丘的最高处。
山下,一队侍卫护着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万寿寺的山门前。赢曜皱着眉下了马车,从帝都到此处他在车上坐的时候不短,双腿都有些麻木了。
“就是这里?”他负手立在山门前的空地上举头仰视着从低到高的庙宇,一想到要靠两条腿爬上去就有些发憷!
“是。”管事忙凑在他的身后沉声回道:“夫人和郡主就在接引殿,听说是请了师傅做法会超度塔拉,这一场法会要七天。”
“哼!”赢曜不以为然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过是丫头下人,折腾成这样!”
管事依旧低着头,眼神对着地面闪了闪。
“前面带路吧。”赢曜低声吩咐道。
管事没有吱声,直接走到了他的前面,引着赢曜穿过山门,沿着西侧的台阶拾阶而上,走一段台阶就会出现一处平坦的地方建起一处院落。只是此时才过了午膳的时候,除了一两声麻雀的叫声之外,四处都安静的很。
万寿寺的僧众持八关戒斋,过午不食。此刻正是比丘们在法堂修习坐禅与行香的时候,因此赢曜在寺庙里走了一路也没见一个和尚。
赢曜闷声走了一路,因为一直是向上走的趋势,所以他现在已然是呼哧带喘,胸腔里如同烧了一把火,每次一喘气他就觉得肺里疼。
喘得越厉害就会越疼,疼到他有些难以忍受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张嘴想说话,却只剩了‘哈赤哈赤’的喘粗气。
管事不着痕迹地偷看了他一眼,觉着此时的主子再把舌头吐出来喘几声就更像狗了。
“就是那处了。”管事指着离赢曜站的台阶上十来丈远的一间偏殿说道。
赢曜这一站定,也隐隐的听见了伴着钟磬木鱼而响起的唱经的声音。
咬牙走上平台,他看见了偏殿大门上方悬挂的匾额,蓝底金字,上面镌刻了‘接引殿’三个字。
紧闭的大门里梵音与法器的声音更加清晰,赢曜甚至隐约的听出了几句经文,只是他平时从不对佛经感兴趣,自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经。
“主子?”见他远远的站在才上台阶的位置没有动,管事试探的问道:“要不要请夫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