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壶茶碗,柳画楼转身就走,并未耽搁。
他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还是有分寸的。
“紫砂壶?这东西少见啊。”岳西俯身凑近桌上的那把茶壶有些迟疑的小声嘀咕道。
她来了这个朝代几年,也算见识了不少东西,紫砂壶倒是第一次见,颇觉有点意外。
“妹妹识得这个?”韩阳春指着那柄茶壶诧异的看着岳西:“紫砂壶并不多见,便是紫砂这个名字也不出名。”
说着话,他一手笼着衣袖一手持壶先把岳西面前的那只茶碗倒上了茶水。
带着浓郁茶香的水汽氤氤氲氲的散开,两个都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
“这紫砂壶是愚兄从南方的寺庙里寻来的,是僧人们用古法制出的,都是些常用的物事,不外杯盘碗碟之类。我见着好玩才带回来一些,只可惜走得匆忙,忘记配上几只茶碗。”
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韩阳春轻轻地把茶壶放在桌上,语调轻柔的说道。
他说话不急不躁,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听了使人觉得温暖,正是岳西记忆中那个半师半友大哥哥的模样。
透过眼前淡淡的水汽岳西望向他又很快地移开了视线:“你去的地方倒是不少,去了寺庙不是要布施吗?你倒好,还把人家自己的做的东西给拿走了……”
“岳西,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韩阳春没有错误她一闪而过的目光,他轻声问道。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你问问自己不就知道了。”岳西针锋相对的瞪了他一眼:“韩相已经知道你在这里养伤,不过我没有承认。”
“他让你早点回去过年,就听那说话的气势好像真是你爹似的……”岳西喝了口茶水才接着说道:“回不回去的你自己拿主意,大过年的就图个痛快,你由着心就好。”
韩阳春侧头望向别处,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幽幽地开了口:“你可以不认他,毕竟他生而不养这点是说不过去的,而我不行……”
“我吃了他几年饭,又受他教诲颇多,他虽然不是我的生身父亲,于我却有实实在在的养育之恩,一声父亲,我还是要叫的。”
岳西点点头:“你这意思就是要回去了?”
韩阳春摇摇头:“愚兄的去留现在已然由不得自己了,要看陛下的意思。”
扭脸儿看向岳西,韩阳春的脸上带着一抹无奈的苦笑:“愚兄这半生都是要看旁人的意思才能活下来,妹妹,你说我活的累不累?”
“这世上没人活得不累,要想真正轻松除非他是没心没肺的傻子。”岳西正视他:“可再苦再累也得活出个精气神儿来。”
“陛下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韩相却并未把你真当了儿子。”
“你吃了他几年饭,把他当父亲,想为他养老送终,这些都无可厚非,却不能瞪着眼成了他手中的一杆枪!”
“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以往种种……想我和花朝青梅竹马……”
“嗤!”听到这个名字,岳西的脸上马上带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意:“一听你说这个名字我就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