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荫下,石桌边,岳西低头看着几间铺子的账册,不时写写算算,而楼夫人则坐在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

从账册上移开目光,岳西望向母亲,心中一动:好似,母亲总是注意着北北呢……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她口中还是说道:“他出宫一趟不容易,朝堂上那些事也够他忙,我这里有母亲在,他倒是放心。”

“月夕……”楼夫人侧身朝着她轻声问道:“他……对你可好?”

“啊?”没想到极少开口说话的母亲居然问起了这个,岳西笑道:“他若是对女儿不好,娘还能给替我出气啊?”

“哼!”楼夫人忽然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当年,娘能救他一命,自然也能再收回去!”

“娘啊……”没来由的,母亲的话让岳西打了个寒颤,她丢下账册蹲在楼夫人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那些都过去了,我不是没事么,您也不要再生他的气,他那时以为韩花朝是我……”

“起来,蹲久了你的腿会肿胀的。”抽出手来扶起女儿,楼夫人语气淡淡地说道:“母亲也看出来了,他现在对你还不错。”

“所以母亲就不要气他了!”再次握上楼夫人的手,岳西一阵心疼。已然是夏天,寻常人就是不动都要出汗,而母亲的手却是冰冷的!

“娘,那几年您是怎么过的?又怎么会去了财神庙呢?”

这个问题在岳西心里憋了很久,她也问了几次,每次楼夫人都是闭了嘴不再言语。

“等有机会娘再告诉你。”这次也不例外,听到女儿追问起往事,楼夫人依旧是不愿提及。

“那您的眼睛是不是韩其害的?”

韩月夕大婚离开药庐的时候,楼夫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在她的记忆中,母亲的头发是乌黑的,而不管站着还是坐着,母亲的腰肢都是挺直的……

而今,望着头发稀疏身子佝偻形容枯槁的那个妇人,岳西只觉的胸中有火在烧!

“韩其?”才躺在躺椅上的楼夫人一下子坐起,她一双灰色无神的眼睛望向岳西厉声说道:“月夕,他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可以直呼他的名字?!”

☆、第四章 冤家路窄

五月下旬,北方进入多雨时节。哪怕是不下雨,十天也有六七天是阴着的。

今日难得的老天放晴,岳西卧房的门才开,云画和霞染就进了屋。

对着站在门口穿衣的她和穿戴整齐的赢素行了礼之后,两个人便把床上的单子以及岳西搭在床头的两件衣服收了拿出去赶紧浆洗。

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别院,赢素洗漱都有太监伺候着。唯独到了岳西这里,一切都得自己动手。

洗了脸,他拿着一方布巾一面擦干一面看着站在门口岳西,她已经站在那里有些时候了。

“这肚子长得也太快了!这件衣服前几天穿着还松快,现在又紧了!”

门口靠墙的地方离着一只铜镜,岳西扭着身子前后左右地审视着镜中的那个影子,末了她回头望向赢素:“孩子他爹,怎么办呐,照这样长下去,我要长成圆的了!”

“孩子他爹?”赢素的动作顿住,似乎是对这个称呼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