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不喝你也别喝了!”叶秋伸手从叶勉程手里抢走了酒坛子随手塞了个馒头给他:“我也不爱闻这股子味。”
“成,你说不喝就不喝。”正勉程大大咧咧对着叶秋一笑,也学着岳西的样子夹了一筷子卤肉夹在了馒头里,张开嘴一口下去,半个馒头没了……
县令大人的嘴里塞满了东西,简直连舌头活动的地方都没有了。岳西就看着他和驴一样的鼓着腮帮子费了半天劲嚼来嚼去的总算是把那口食物咽了下去,瞬间便觉得自己饱了。
吃了手里的馒头又喝了一碗菠菜汤,岳西放下了碗筷,坐在一边不言不语地等着这二位吃饱喝足。
她不吃了,作为主人的叶秋也放了碗筷,进屋去端了一壶新沏的浓茶出来,才想给岳西倒上,茶壶已经被岳西伸手提了:“不是外人,我自己来。”
叶勉程忙活了一天现在是饿的够呛,不喝口小酒他的饭量便更大。一口气吃了四个馒头半盘子肉之后,他没有喝汤而是直接端起一杯热茶来往口中倒了下去。
落开的茶水进了肚子,叶勉程放下茶杯,从袖笼里拿出帕子来像模像样的擦了嘴又擦了手,接着看见袍子的前摆上落了一点菜汤,他就势又用力的把那油渍抹了几下,末了瞥见靴子上还沾着些灰,他捏着帕子的一角在鞋面上抽了几下,待到看着灰尘被掸干净了,他才又把那块帕子叠好塞进袖笼。
岳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自顾自地忙活,而叶秋则是见过他这套做派早就见怪不怪了。
“喝茶!”将自己拾到利落之后,叶县令作为主人很热情地抬手要为岳西再倒上杯茶:“这茶叶不错,是前面的班头孝敬我的,叶秋一直收着,也就是岳公子你啊,他才舍得拿出来。”
岳西眼疾手快先他一步抢了茶壶,叶大人那套假干净的做派她实在是看不上。
自己又倒了杯茶,岳西抿了一小口才轻声说道:“埋了?”
“嗯。”叶勉程脸上的笑意收去,他点了头:“现在天气太热,也没法停灵了,我照公子你说的埋了,没立碑。”
“嗯。”岳西低了头,轻嗅着手中捧着的茶杯里的茶香,随即说道:“把那天的事儿跟我说说,越细越好。”
叶勉程抬眼给叶秋使了个眼色,叶秋会意,马上起身把通往前面的大门关了,并上了锁。
“四五天前……”叶勉程开了口。
“到底是哪天?”岳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初五,到今天六天了。”见叶勉程被问得发了傻,叶秋接口道:“那天是咱太平局发工钱的时候,就杜家妹子没有领呢,所以我印象最深。”
岳西点了头,不再说话。
“杜家妹子是天大黑了才到了县衙的。”叶勉程接着说道。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还能说话,求我给她安排个地方,说她爹娘年岁大了,怕她这模样吓着他们。”
“我让人叫了大夫过来,大夫只说人烧成那样没救了。”
“后来杜家妹子就求我,让她就在牢里等死,她说……”叶勉程说着话瞟了岳西一眼:“她说,赶车的该来了……”
岳西的脸垂得更低,叶勉程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只能继续说道:“杜家妹子身上的伤太重,简直没有一块好地方,她疼啊……头两天她一个人躺在那屋里一直在喊疼……我让大夫给她开了些止疼的药,可都没什么用。”
叶勉程说着说着眼睛也红了,他吸溜了一下鼻子才接着说道:“她说,她要是就那么死了,就让我找块地刨个坑随便把她埋了就成,别告诉她爹娘,但她说,她要是先死了,一定要和你说……”
“叶大人,我要是死啦你可一定要和赶车的说啊,我和他认识了那么久,我就看他好,这下他就再也忘不了我啦……”这是杜三娘在一声声的哀嚎里忍着疼对叶勉程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