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讷于言词的严县丞现下已经学会如何寻找借口。
顾明举明白他的心意,由着他带着自己一步一步慢慢走进二人居住的小院。
顾明举的一条腿是跛的。这是在天牢里落下的旧伤。耽误了医治的时机,再也好不了了。
人们总是在听说他的伤情后掩不住满脸惊异:“您不过是步子迈得慢一些,可压根看不出来是……是腿脚不灵便的。”
只有顾明举知道,开始的时候,走路一步一拖,连门槛都迈不过的自己是多么狼狈。
而牵着自己走上街头,不管旁人如何指点都面不改色的严凤楼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承受世人异样的眼光。
起初的日子很辛苦,从一个小城到另一个小城。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摆过书摊,卖过纸扇,大雨倾盆的日子里,冒着风雨站在房檐下好容易售出一把油纸伞。
尚来不及高兴,被路过的车马溅了一脸的泥泞。手中的铜板还不够买一件新衣。放在先前,早让手下拦住了揪出来暴打一顿,再丢进天牢里饿上三年。
除了脚,顾明举的右手也不能用了。
当日龙飞凤舞的一笔好字就此成了绝笔。像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一样,一点一点从头学起,用左手拿起筷子,用左手穿衣,用左手写字。
还是严凤楼,握着她颤巍巍的受,洁白如雪的纸上一笔一划写出工工整整“顾"字。
低着头认真做事的男人总是一脸叫人欲罢不能的禁欲表情。忍不住松开笔,拉过他的手,印上一个吻。
不动如山的他罕见地红了脸,下班微抬,修长的脖颈扭出一条很好看的弧线,一直延伸到衣领里:“再闹我就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