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朱明玉满腹心事地走进来,郭雅心起身相迎:“官人,勇冠侯找你说什么了?”他们一到白马别庄,林勋就派人把朱明玉请去了,谈到现在才回来。
朱明玉看着绮罗,不发一言。
“爹?”绮罗察觉到不对。
“勇冠侯说他要娶皎皎。”朱明玉道。
郭雅心吓了一跳,拉着朱明玉的手臂说:“可我们皎皎跟云昭是定了亲的呀!”
“我知道。可他抱过皎皎,很多人都看见了。最重要的是,当时为了确认皎皎身上的伤,他碰了皎皎的身子。他要负责。”
郭雅心愣住,女子的身体是只有丈夫才可以触碰的,否则清白就算没了。她喃喃道:“可是……皎皎和云昭……”云昭那孩子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皎皎长大。或许他不会介意这些?
绮罗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已经回过神来。当时的情况,若是有骨折,随意移动确实会加重伤情,搞不好还会丧命。林勋为了确保她的安全,这么做无可厚非。而且,她跟陆云昭也该有个了断了,倒不如趁这次……
“爹,娘,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说。”绮罗扶着宁溪坐好,“我跟表哥的婚约,反正也没有正式定下来,就解除了吧。”
宁溪惊讶,朱明玉和郭雅心齐齐看向绮罗。绮罗接着说:“事情已经变成这样,若是还硬要叫表哥娶我,对他不公平。”
“皎皎,难道你不喜欢表哥吗?”郭雅心以为绮罗是被迫做出这样的选择,便抚着她的脸说,“等云昭被放出来以后,娘跟他好好谈谈,也许他不会介意的。勇冠侯那边,让你爹去回绝掉就是了。”她不想女儿嫁给不喜欢的人。
绮罗摇头道:“勇冠侯既然提出来了,只怕轻易不肯罢休。我不想再牵连表哥了。”
朱明玉也是这个意思。小时候绮罗长得胖胖的,容貌并不出众,陆云昭稳妥聪明,哪怕出身不高,他觉得这门亲事也还是不错的。但自从陆云昭出事之后,他的想法就改变了。男子固然才学人品很重要,但处在庙堂,能够自保不让家人操心同样重要。以陆云昭现在的地位,只怕今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少。他不想唯一的女儿过这样担心受怕的日子,以女儿的容貌,到时候万一有歹人趁虚而入,又该如何是好?
郭雅盈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当年她在破庙里被发现的时候,虽然没什么人看见,但还是有风言风语传出来。陆逊表面上不说什么,后来就不着家,及至陆云昭被生下来,陆逊也不见欢喜。
再说今天发生的事情,牵涉到公主身边的女官。不说陆云昭还关着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他好好的,能有整支亲卫队帮忙救人,还能让公主痛快地答应办了身边最得力的女官?权势地位这种东西,于男人来说就是资本。林勋拥有这样的资本,他能够很好地保护皎皎。
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林勋无疑是非常好的女婿人选。刚才一番谈话下来,朱明玉几乎是想立即答应这门亲事,但想着要问问妻女的意思,这才强行忍住。
太医建议绮罗在这别庄里休息两日,观察一下再走,赵仪轩同意了,命人先送别的宾客回去。大家知道了山道上发生的事情,但谁都不敢提,聪明人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这背后的关联。何况谁不知道,仪轩公主多喜欢勇冠侯啊?
赵仪轩风风火火地走到绮罗的屋子外面,命随从的宫人原地等着,自己则闯了进去。朱明玉和郭雅心去休息了,里面就宁溪一人近身伺候着。宁溪迎过来跪在地上,轻声道:“公主,小姐已经休息了……”
“我说几句话就走。”赵仪轩却不管,直接走到了床边。绮罗听到喧哗声睁开眼睛,缓缓地坐起来:“公主……”她挣扎着要行礼,赵仪轩径自坐在旁边,抬手道:“不用多礼。”
宁溪拿了长形的软枕放在绮罗身后,赵仪轩第一次不知道怎么跟一个人说话。她是有愧的。
“今日的事情,是女官自作主张,与我无关。”
“臣女明白。”绮罗点点头。
“你不怪我?”赵仪轩觉得很意外。寻常人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哪怕自己是公主,恐怕也不会有好脸色,绮罗却十分心平气和地说:“臣女不敢,也不应该怪公主。只求公主能为臣女讨个公道就好了。”
赵仪轩怅然地说:“事情经过我都问清楚了,是女官的错。我把她打了二十杖,罚去冷宫了。这样你可满意?”
绮罗没说什么。今天若不是她命大,这场意外就牵扯到三条人命。这样的处罚,说不上重。但赵仪轩已经做了处置,她若追着不放,倒显得太不识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