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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链与地面摩擦着走,戴名世过去的时候,看见了方苞。

桐城方灵皋,何曾不是风流人物,如今只能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戴名世笑道:“人固有一死,只争早晚,必在意?今我戴名世赴断头台,定载史册矣!”

说完,果真大笑而去,赴了刑场。

雪很大,人往断头台上一跪,戴名世便觉身心俱是为之一空。

他想起自己当年已经不想再入科举,谁料被张廷玉慧眼相中,金榜题名骑马游金街,昔日风光旖旎,尽数从眼前划过……

但听得一声“请监斩官升座”,戴名世抬头一看,便忽然有些发怔。

张廷玉缓缓地坐在了刑场前面,断头台上跪着的就是他昔日的门生。

他忽然开始后悔,若是当年不曾相中戴名世,是否今日戴名世可避免这杀身之祸,只周游天下当他的放浪狂士?

一切大错已然铸成,无法挽回。

戴名世只觉得跟做梦一样,他也看见了张廷玉眼底那些神光,狱中听说过不少的事情。

如今午时将至,戴名世只朝着张廷玉三叩首,朗声说话之时,整个法场里里外外同为之寂静。

风雪中,戴名世言:“我戴名世,仰先生伯乐知遇之恩,未敢有以报之者。先生大恩,戴名世铭感五内。天下能得一知己者少有,名世以先生为师为友。今日事涉《南山集》,不牵连先生,已是大幸。今日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仅以名世之血躯,明此事,证此道!”

“张大人……该行刑了……”

旁边有差役提醒了一句。

张廷玉缓缓提签在手,只觉得重如千斤,在戴名世再次叩首而下的时候,终于抬手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