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还透着几分虚浮味道,病了一场只觉得说话时候那胸腔里都是空的,顾怀袖不敢伸手抱他,只怕发现他瘦骨嶙峋。
她打着伞执意要送他出去,他却强让人送她回屋,“外头冷,别冻了。”
张廷玉撑着伞,雨如注而落,连靴子都湿了,也染墨了他青袍猎猎。
“回去吧。”
他说。
顾怀袖就扶着门瞧他,执拗道:“我看你上车。”
张廷玉摇头嗤笑,又咳嗽了两声,觉得她不可理喻。却又终究怕她在外面冻久了,早早上了车,叫人往贡院走。
江宁贡院规模极大,上千号舍盘踞于内,秀才们依次从贡院门口进去,点名领卷入场,待所有考生入场之后方升炮封门锁门。至于乡试的题目,却都要等到今夜子时才有了。
张廷玉一进去,顾怀袖就觉得自己心乱如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她在屋里走了一回,又一回,往日还不觉得如何,而今他病体缠绵,却依旧往贡院走,担心他吃的不好,穿的不暖,担心他夜里着凉,又担心风寒了他面颊……
到底她什么都在担心。
张廷玉考,却像是她在考一样。
顾怀袖只跟青黛说:“压根儿就是我在考。”
雨一日比一日大,江南本就是水乡,如今连江宁城内都有多处的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