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蹉跎八年之久,当年的少年早已面目全非,连人世都无意再流连,人事音书早已如斯荒芜,彼此的经历也不能感同身受,任歌行突然和一个暌违多年的好友又道了一次永不再见的别,一时惘然。
任歌行说:“他说我明白的,我也该明白的,可我还是……”
他明白霍枫桥是要亲手结束这一场因霍家而起的争斗。
可是眼睁睁看着旧友就这样把命搭了进去,他依旧怅惘。
“我倒是很能理解霍前辈。”杨晏初说。
任歌行揩了一把杨晏初额头上的汗,说:“你先把我放下来,你腿都抖了。”
杨晏初执拗地摇了摇头,道:“我家满门被灭,好歹有人可恨,恨临川江氏,恨命运不公。所有的祸事里,无人可恨才最磨人。”
杨晏初道:“有所爱,有所恨,有所思,有所信,这四个一定要占一个,人才有活下去的理由。千古艰难唯一死,其实也不然。有的时候,死是最容易的一件事。”
任歌行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因为有所恨吗?”
杨晏初满头都是汗,额前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额角,任歌行看不见杨晏初的表情,只听见他说:“从前是。”
任歌行感觉自己是有点失血过多,心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乱跳,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是因为……有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