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犒赏士兵的时候,赵平桢和秦小楼欣慰地发现将士们都比他们要乐观——虽然刚刚才有几千同胞新死城外,可他们的确是打了一场胜仗,三千同僚的性命换来了兀术军的全军覆没,换来了应天府的平安。
有许多将士们是含着泪的,有的是为新死的兄弟而悲伤,有的却是真真切切喜悦着——赵平桢在某一人面前站了很久,确定他真的是喜极而泣,突然就迷茫了——他到底应不应该感到高兴?
及至犒赏完军队,秦小楼又回军中去处理事务,而赵平桢则什么心情都没有,抛下众人一人回去了。
当夜,秦小楼来到赵平桢的住处,却见赵平桢站在院子里,手里持着一件物事,怔怔地对月出神。
秦小楼走上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枚血玉佩。他略一思索,沉吟道:“这是孟少威的?”
赵平桢淡淡应了一声,将玉佩收归入怀,引着秦小楼走到一处石桌旁:“坐。”
秦小楼果然撩袍坐下。
赵平桢道:“少威生前曾与我说过,马革裹尸是他唯一能接受的死法。没上过战场我不懂,如今我倒有些明白了。”
秦小楼眉梢一挑:“那倘若他还活着,殿下还会像从前那样做么?”
赵平桢并没有思虑很久便道:“会。我没有选择,他也没有。莫说我没这权利救他,便我真是皇帝,我也一样会让他死——并且,是更加非要他死不可。”
秦小楼哂笑一下,从他手里接过那枚血玉佩,放在手心里轻轻一搓便可感觉到那玉质的温润,决计是有人贴身带了许多年才能将玉养成如此。然而玉在他手里没停多久就被赵平桢夺了回去,且冷冷道:“你不该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