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道匀从鼻子里哼,“姬珩邀你北狩?”时已入秋,江放早就换了农人穿的裋褐,刚从田间回来,一身是汗,正仰头往嘴里灌水,听见就随口应一声。
北狩即是北方狩猎,北戎每年入冬都会犯境小规模侵掠。
姬珩既然要那个诸侯之首的地位,就要承担诸侯之首的责任,提前布防或是主动伏击,今年看这邀人的姿态,想必是要主动伏击。
卢道匀说,“你这庆侯不到一年,现在庆州人都知道你是真要与民同辛劳,不是装样子,民心刚刚归附,你没必要冒险跟他北狩!”江放把那卷锦书甩来甩去,“如果北狩得胜,庆州的民心立刻归我,凭这一胜,我甚至能傲视诸侯。”
卢道匀跺脚,“万一你败了?”江放无赖道,“我不可能败。”
他弯腰把绑腿拆下,卢道匀气得团团转,还被他差遣,“姬珩写什么冠冕堂皇的东西,你替我回,十月我跟他回合。
哦还有——”他问,“那什么,我上回带回来的避子丸放哪了?”卢道匀一口气冲翻天灵盖,“你送上门去还自备避子丸?”“不然呢?”江放吊儿郎当堵他,“你想看我光棍一条过去,大着肚子回来?”九月底,江放即将带兵离开。
临行前还在嘱咐卢道匀,“州侯印信我留给你——虽然真乱起来那玩意没什么用——手令也给你留了一张,有什么事你就带着人跑,保命要紧。”
卢道匀没好气地给他递剑,一个兵士来报,“扬壑先生求见。”
江放吓得跳起来,赶紧整衣领整铠甲,把靴子都擦了两下。
那老头在庆州讲学多年,不当官,但是州府上下许多官吏都算他弟子。
江放倒是想收服他,没想到第一次见,就被老头拄着拐杖训了半个时辰,把他彻底训懵了。
要是个假道学还好,偏这老头真是言行如一,一把白胡子两袖清风,正直严苛得不得了。
江放辩又辩不过,打又打不得,灰溜溜地见他就想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