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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娘子状元夫 云峤 722 字 2022-11-22

范仲淹摇头道:“不是说陛下的相貌,而是说他面色不豫,显然是带着怒气。”

晏子钦回想了一下,皇帝虽殊少言笑,可素来宽和,然而今日面色如铁,不知为何,因而点头道:“好像……是有些不寻常。”

正在此时,忽听身后有人请安,惊得二人齐齐回首,竟是新调入太后宫中的宦官李宪。

李宪上前几步,恭谦地笑道:“两位官人,恕奴婢唐突。今日要出宫办差,想着晏大人也是此时散朝,特意赶来拜见,不想同时遇上敬仰已久的范大人,实在是奴婢的荣幸!”

晏子钦待下宽仁,范仲淹亦是如此,只是尤其看不起宦官,读史书时常常感叹,天下之事,十有八~九坏在这些阉庶手中,如今见李宪曲意逢迎,心下鄙夷,不为所动。

晏子钦笑道:“中贵人出宫办何差事,要紧吗?”

李宪道:“是太后娘娘思念小甜水巷李庆糟姜铺里的糟货儿,遣奴婢去买些回来。”

听闻此话,范仲淹低头一笑,略带鄙夷。

众所周知,小甜水巷不止有口甜水井,更是妓馆云集的所在,思及太后的出身,她会熟悉那里的店铺也不奇怪。

太后刘娥出身市井,姿容艳丽,年轻时长于蜀地,以街头卖唱鼓词为业,嫁与银匠龚美为妾,不能见容于正室,二人私奔至汴梁,龚美与襄王府的下人张耆交好,襄王正是先帝真宗皇帝未登基前的封号。

真宗讳恒,正值年少,尚未婚配,阴差阳错地恋慕上龚美之妾刘娥,龚美见风使舵,改称二人是表兄妹,掩人耳目,将刘娥送入王府。至此之后,金风玉露一相逢,也不管一个是亲王,一个是匠人之妾,如胶似漆,两情不移,甚至惊动了当时在位的太宗皇帝,下令将刘娥逐出京城,真宗不忍割舍,将刘娥藏匿在张耆家中,私下相会,一藏就是十五年。

说来也怪,真宗就像被下了情蛊,十五年来痴心如故,继承大位后立刻将爱人迎入皇宫,景德元年封四品美人,转眼就升为二品修仪,一品德妃,景德四年,真宗的原配皇后去世,刘娥以诞育储君之功正式册封为皇后,成为唯一能与他匹配的妻子,全了真宗一生的心愿。

这个孩子就是当今圣上。

然而,皇帝并非是太后亲生的传闻一直在民间流传,可宫闱秘事,捕风捉影,谁也拿不出证据,何况当今天子以仁孝之道侍奉太后,堵住了天下的悠悠之口。

“既然中贵人要走远路,就不耽误你的行程了。”范仲淹冷冷道,语带不屑。

李宪是什么人,惯会讨好,你打他右脸,他恨不得把左脸也伸上去讨你欢心,可没骨气不代表没脾气,他依然满脸笑意,道:“谢范大人体谅,只是奴婢近来在读论语,想请教晏大人一二,听闻秘阁近日在校对一部新搜集来的书,想必少不了范大人坐镇,别耽误了您的功夫!”

范仲淹本就不愿和宦官纠缠,就此别过。

晏子钦问道:“中贵人有何疑难?”

李宪道:“奴婢留下大人,不为别的,只是给您提个醒 国中近来要有大变动!”

他不用朝中,而用国中,显然,这场变动波及之广,远不限于咫尺朝堂。

李宪继续道:“还记得三月时晏大人入宫一回,官家正在观画,无端发怒一回,并不是生您的气,而是之前皇后娘娘因官家专宠尚美人和杨美人一事出言顶撞,昨日宫宴上又冲撞一了回,今日余怒未消,要不是官家宽大,只怕皇后娘娘已被褫夺封号了!”

晏子钦心想,这不过是芝麻大小的后宫争斗,皇后的外戚也没有实权,怎么算得上大变动,不解道:“然后呢?”

李宪呲牙咧嘴道:“还要什么然后!您知道昨日皇后说了什么吗 她说官家的生母另有其人!”

晏子钦愣住了,民间传言是乡间野谈,不足为信,可同样的话出自皇后之口,意义就不一样了。

宫中之人自然知道些外人难以触及的秘闻,皇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真假未知,可如果完全是空穴来风,她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吗?难道是知道了内情,铭记在心,羞怒之下吐露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