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亦非似有不平,告退后急忙跑到门口,此时晏子钦刚跨上马准备离开,心里还在想着方才于卿的话 “不要搅进我们的乱局”。我们?莫非这张势力网中包含的不仅是于家,还有许多背景更惊人的家族?
他陷入沉思,于亦非连叫他三声也没有答应,于亦非素来高傲,此时还憋着郁气,一怒之下,命令家丁把晏子钦团团围住。
这下晏子钦不想清醒也得清醒了,因为他身边的衙役寡不敌众,这些土生土长的舒州人更不敢招惹于家,所以下手迟疑,没一会儿就被击退,于亦非站在人群外叉腰指挥道:“好小子,谁把晏子钦拉下马,重重有赏!”
晏子钦的马已经惊了,就要坠马,于家家丁依旧不依不饶,忽然,从墙垣上飞下一个人影,手持一条长棍,斜劈横扫,三下两下就打退了穷追不舍的于家家丁,还给了于亦非结结实实一记闷棍,打在他的左臂上,手臂飞了出去,仔细一看,竟然是木头做的假肢!
于家家丁赶紧捡回假手臂,于亦非狠狠剜了晏子钦一眼,抱着假肢躲回于府了。
衙役们赶紧帮着扶稳了马,晏子钦下马朝那人拱手道:“多谢壮士搭救。”
那人把长棍支在地上,手肘倚靠着棍首,吊儿郎当道:“不用谢啦,小豆……恩公!”差点把小豆丁叫出来。
晏子钦定睛一看,那锦帽华服的壮士正是 “杜和!?”
却说明姝从客栈回到家里,心里担忧晏子钦,不知他在于府怎样了,是不是叫人欺负了,是不是叫人骗了,对着坐在墙角、大马金刀地高睿念念叨叨,就快成祥林嫂了。
“夫人,大人虽然小,可也是大人嘛,请夫人放心!”高睿道。
“可于家的派头比大人还大人!”明姝很烦躁。
“要不……夫人再看看我做的记录,三具尸体的情况,有什么该修改的请夫人指教。”
高睿递去一沓公文纸,明姝一看,眉毛皱得更紧了。这真的是汉字吗?人大马金刀,字也一样,歪歪扭扭,乌七八糟,处处洇开墨迹,勉强读了两行,还全是错字。
这倒让明姝想起刚刚从客栈那具白骨手中得到的东西。凶手把善后工作做得很干净,整间客房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甚至连死者的头发都剃去了,只能从狭小而高的盆骨和角度较小的耻骨看出这是一个男性,二十五岁左右,死亡时间应该已有半年,然而百密一疏,白骨的手下压着一片铜钱大的羊皮,羊皮上写了两个符号,和汉字一样横竖撇捺、四四方方,却完全无法辨认。
明姝猜测,应该是死者死前把这片羊皮紧紧握在手中,凶手未能发现,尸体腐烂后,羊皮才掉落下来。
把羊皮放在桌上仔细观察,作为和白骨有关的唯一证物,它显然至关重要,可它到底是什么呢?总不会是谁无聊时画的涂鸦吧!
看也看不出名堂,又想起晏子钦,歪着头对高睿说:“高都头,麻烦你去街上看看,你家大人回来了吗?”
高都头提起官刀,拱手道:“大人命属下保护好夫人,现在已安全回到府中,属下去找找也无妨了。春岫,你来照顾夫人!”
一旁正陶醉地看着高睿的春岫回过神来,指着自己道:“我……哦哦,好的,高都头。”
明姝冷眼看着这二人,心想:“这个春岫,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当花痴,沉迷男色,不可自拔!”
高都头刚出门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晏子钦和杜和,说是在门口遇见的。
晏子钦面色不好,想必是在于家受了刺激,可这个笑眯眯的杜二少爷是怎么回事!他见明姝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笑道:“恩娘,你们害的我好苦,把小爷送你东西的事和我哥哥说了,他老人家哪能饶我!小爷想横竖是个死,不如逃了,可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杜某人的安身之所,第一个就想到恩公恩娘了,既然救过我一回,不如再救一回,好人做到底嘛!”
明姝顿时觉得有点头大,给晏子钦使个眼色,却见他根本没听这边的事,一直在苦思冥想,似乎是极重要的事。
“你在想什么,”想到这是在众人面前,又加了句,“夫君。”
晏子钦愣了一下,笑道:“没什么,明姝,客栈那边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