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你向来端肃稳重,谨慎自持,推崇君子德行情操,想来,也该是欣赏那种贤良淑德的女子的。
而我这个人呢,对自身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我平日里我行我素惯了,又学不会忍让谦和,和某些世俗推崇的美德是完全搭不上边的,许多读书人都看不惯我的。
裴大人,你比外面那些人更了解我的所作所为,深知我有多‘出格’。
可如今,你怎么不想着规劝我柔顺些,把我往世人推崇的方向上引导?反而……有点‘助纣为虐’的架势?”
裴玄抿唇,一双墨色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苏语嫣,包容而坦荡:
“裴元之不是自大刚愎之人,不觉得有人生来就该是柔顺谦卑的,苏姑娘,世人推崇之事,不一定都是对的,不一定都是合乎道理的。
贤良温柔固然好,但是,若天生的本性不是如此,实在没有必要压抑自身的真性情,虚假而活。
花有百样,争奇斗艳,树有千种,各自葳蕤,这才是天地间的真实。
就像你之前问我的那样,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对的东西,就真的是对的吗?裴某可以明确告知姑娘,裴某不是这样认为的。
苏姑娘品貌才智远胜世间大部分儿郎,那就该得到相应的尊重和承认!
岂能因为是女子,因为固执守旧的迂腐观念,就一味地贬低排斥?说到底,那样的表现也不过是一种嫉贤妒能的借口罢了。”
这番话听在苏语嫣的耳中,是极其悦耳的,她忍不住眉眼弯弯,笑得裴玄心跳不稳。
苏语嫣原先就隐约觉得,裴玄这人看着古板严肃、步距行规,但是骨子里自有一种桀骜峥嵘,说不定是最叛逆高傲之人。
他的这种特质,被他隐藏在灵魂的最深处,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