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王妃冷笑,“真想杀一个人,会很难么?”
她凑近会稽王,小声说着她的主意。会稽王犹豫不决,“我再想想。”嘱咐她道:“把这里的事告诉阿珠,宽慰宽慰她,实在劝解不了,便哄着她说咱们正在想办法,让她稍安勿燥。”会稽王妃答应了,“好,我先劝劝她,若实在劝不了,再和殿下商议。”会稽王心事重重的点头,“好。”
会稽王即使语气缓和了,说的也还是“哄着她”,显然没有依着会稽王妃和淳安公主的意思。会稽王妃见他如此惧怕陵江王,心里未免很不服气,“一个自己都能亲手杀了亲孙子的人,你还怕动了他的孙女会惹怒他么?呵呵,他虽是陛下亲弟,却是当年和陛下争过储位的人,现在陛下防他防的这么紧,已经不放心让他回蜀地,命他在京中养老,和安平王、东海王那些闲王一模一样了。这样的陵江王,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就算是动他的孙女,也是暗算而已,做的巧妙一些,让他找不到把柄,他这种粗鲁不文、只会打仗的人又会有什么办法呢?”这么想着,会稽王妃并没有依着会稽王的意思劝说淳安公主,而是好言好语安慰了她一番,信誓旦旦的答应,一定会依照她的心愿行事。不过,因为陵江王的关系,可能这件事做起来不会太容易,需要些时日,让淳安公主耐下心,静候佳音。
建康和燕京相距甚远,信件传递不易,等到会稽王妃得到淳安公主的回信之时,已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淳安公主在信中先是谢过会稽王妃对她的宠爱和纵容,然后好意劝说,“阿母,对于阿父和咱们来说最重要的始终是那件事,对么?阿父需再往上走一步,可这一步着实艰难。如果阿父顺应祖父的心,做了祖父内心深处最盼望、最想做而不便动手的事,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会稽王妃很动心。
是啊,对于会稽王和她来说,最为紧要的事当然不是杀了江城,而是争过太子,令得老皇帝废掉储君,改立会稽王,最终让会稽王登上皇位。可是太子已立,又没有什么过失,要想废掉,谈何容易。老皇帝在两个儿子之中确实更偏爱会稽王一些,可是也仅仅是偏爱而已,并没有到要为了他易储的地步。会稽王若想再上一层楼,只有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才能得到老皇帝的欢心。
“祖父内心深处最盼望、最想做而不便动手的事”,会稽王妃盯着这句话,看了又看,若有所悟。老皇帝内心之中最盼望的会是什么事?当然是和陵江王有关了,他当年争位险些输给陵江王,虽然碍于先太后的遗命必须善待陵江王、不能起恶念,可是一个强悍的、善于征战的弟弟怎么会让他放心?如果有人巧妙的除去陵江王……哈哈,那必定会龙颜大悦,独得圣宠,直上青云……
夜深无人之时,她细细把这想法和会稽王说了。会稽王倒也不傻,“是不是阿珠提议的?她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什么法子都敢想。阿珠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明白她,她准是痛恨江城,一心想毁掉江城,可是担忧有陵江王护着不好动手,便要先除掉陵江王了。”会稽王妃微笑,“阿珠是怎么想的倒无所谓,可这个主意你说好不好?你若觉得好,咱们便开始策划了,我也好回娘家探探我阿父、阿兄的口风。”会稽王其实也很心动,“陛下已经年迈体衰,却根本没有易储之意,若再拖延下去,我怕是终生无望了。”会稽王妃知道他这是被说动了,不由的嫣然而笑。
会稽王妃向来是自负的,对太子妃也向来是不服气的,她绝不愿有一天俯伏在太子妃面前恭顺的称臣。所以,她一定要将会稽王扶上储位,成为下一任皇帝,她自己当然也就会母仪天下、万世流芳了。
但是,会稽王妃万万没想到她的宝贝女儿淳安郡主记仇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她为了顺利杀掉江城,不仅向会稽王、会稽王妃做了这样的提议,还通过会稽王府在太子身边的奸细,对太子也做了同样的提议。
太子和会稽王的情形又不一样了。因为他已经坐在储君的位置上,皇帝又老态毕露,他只要言行谨慎、守住自己的位置,总有一天胜利会属于他。正常来说,他实在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险,因为陵江王虽然把兵权财权全交给了萧凛,自己留在京城做了个闲王,可陵江王毕竟征战多年,骁勇强悍,要除掉他谈何容易。太子确实想杀陵江王,不过,那应该是在他熬到老皇帝驾鹤西去、熬到他登了基,才要对陵江王这位皇叔下毒手,之后对付萧凛,将蜀地重新收回朝廷管辖,他这皇位才算坐稳了。现在他可不愿意冲在前面去对付陵江王,犯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