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好。”李越觉得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那条铁链像是钉在他心上,一动就尖锐地刺痛。
“元丰说了些什么?”
“要我给他训一支暗军。还有,杀罗严和——柳子轻。”
柳子丹眉梢一跳,但神情还平静:“他想剪除元文景的羽翼。”
“他还想扶持你做西定王。”
柳子丹微微怔一下,随即低声笑:“他倒打得好主意。”
李越眼睛看着他脚踝上的锁链:“但我现在只能这么做。”
柳子丹轻轻点头:“我知道。”他忽然收紧握着李越的手,“越,你看着我。”
李越抬头看着他。柳子丹的眼睛在微有些暗的屋子里黑白分明,像浸在清水里的两枚黑水晶,又像是滴在白瓷盘里的墨水珠儿,说不出的灵动晶莹:“按你想的去做,不用顾忌我。说起来,我和他,只有个兄弟的名义在,其实情份早就断了。论兄弟,活着的时候他卖我,死了之后还不容我进宗庙;论君臣,他昏愦不明,一个国家被他治得七颠八倒,还有什么资格高踞龙椅?我并无意做什么西定王,但我知道你会做得最好,所以,按你想的去做就是。”
他的手紧紧握着李越的手,手指细长,手掌比李越小些,包不过来。李越又覆一只手上去,把他的手完全包住。手指有些凉,像上好的玉石,虽然经了半年多的民间生活,因为李越养得好,还是细腻滑润的,指节上有几个薄薄的茧子,摸上去也并不突兀。
门上忽然一响,刚才领路的内侍捧着个碗进来,面无表情,仿佛全没看见两人依偎的姿势,尖着嗓门道:“请柳公子用药。”
李越脸色一变:“用什么药?”
内侍呆着脸不动。柳子丹却微微笑了笑,拉下李越的手臂,把碗接了过来。李越猛一伸手,把碗夺过来摔了出去,热气腾腾的药泼了一地。内侍却是见惯不惊似的,只蹲身去收拾碎片,口中仍旧木木道:“小人再送一碗过来。”
李越手指一紧,柳子丹已经拉住了他,含笑道:“好,劳你再送一份过来。”
李越死死的攥着拳,指甲已经掐进掌心里去:“子丹——”
柳子丹莞尔微笑,轻轻把他的手拉过来,一根根把手指扳开:“放心,他不敢毒死我,你也知道的。”把李越的手托到唇边,用舌尖一点点舔去渗出的血珠,“我等着你来接我。”
元丰给李越的宅子周围布上了十六个侍卫,李越的马一到门口,就有人过来接缰绳,待李越下了马,两个侍卫跟着他就要往里走。李越在门口陡然站住:“干什么?”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皇上有旨,让我们跟随将军。”
李越冷笑:“监视我?”
两个侍卫同时躬身:“不敢。只是皇上有旨——”
李越打断他们:“我不需要!谁敢进这大门一步,别怪我不客气。”说完转身就走。两个侍卫又对视一眼,迟疑一下,随即双双举步要跟进去。只是两人脚步才动,李越突然回身,一记钩拳打得一个侍卫倒跌出去,另一个侍卫伸手拔刀,刀未出鞘,脖子上已经冷冰冰架了一把小刀,身子登时僵住。李越一字一顿:“谁敢进这大门一步,别怪我开杀戒!”突然一记膝撞,把这个侍卫也撞得弯下了腰坐倒在大门外。李越已经收刀踏进大门,将两扇门板重重摔上。他出手太快,两边十几个侍卫个个看着,竟然没一个来得及上前阻拦。坐在地上的侍卫摸摸脖子上一线血痕,再看看紧闭的两扇大门,终究是没有勇气再走进去。
李越一阵旋风似的卷进大厅,所有的人都在里面:包括当时没有被擒的北风和周醒。小武独自站在大厅角落里,只有可乐一双眼睛滴溜溜看着他,总想凑过去,只是被言秀抱在膝上哄着,到底是没能下地。李越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他身上,小武第一个冲过来:“我——”拉住李越的衣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李越轻轻推开他的手,声音冰冷:“我知道没你的事,不过这件事,你不要插进来比较好。回去吧。”
小武急得又伸手去拉他:“你听我说,我不是,我真的并不知道——”
李越压下一口气:“小武,听着。我相信你没跟你爹一样算计我,我相信。但是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所以,你现在回家。”
小武固执地不动:“不!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放心,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