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掌柜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吗?回头向身后站着的伙计道:“小田,把那东西拿出来。”
吴老爷这会才抬眼看看这伙计:“怎么,郑老板换了伙计?”这人可没见过。
郑掌柜一笑:“是乡下的远亲,出来见见世面,帮几天忙。”从伙计手中接过一只盒子,放到桌面上轻轻打开。
吴老爷的目光登时被盒子里的东西吸引住,再也顾不上这陌生伙计:“这,这可真是好东西!”
盒子里是一块鸽蛋大小的血红宝石,映着日光熤熤生辉。郑老板压低声音:“这趟出去,就弄到这么一件好宝贝,我可是听说吴老爷嫁女,立刻就送过来了。”
吴老爷爱不释手,可是拿起来又连连叹息:“这,这做什么才好?”当然镶在凤冠上最好,可是自家女儿只是妾室,没有戴凤冠的资格。
郑老板笑笑:“这东西令爱可能用不着,不过,王爷镶在发冠上不是正合适?当然我们这种小生意是不配到王府去献宝的,借吴老爷的光,在王爷面前能露个脸,就是碧玉轩天大的福气了。”
吴老爷哈哈大笑:“郑老板的生意真是做得精啊!要说登王府的门,这包在我身上。不过,如今王爷正忙着,这喜事用的东西,听说都是新来的李总管在打理……”我们小本生意,要说见王爷也不敢奢望,能见到总管也好呀!回头王府有什么生意,总管若是想到了小店,那不都是吴老爷给的好处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吴家攀上了王府这门亲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郑老板实在也不算胡言乱语,自然说到吴老爷心里去了,当下就起身:“行,我带你去碰碰运气。”
李总管据说是新来的人,有些不知从哪里来的传闻说他是王爷的男宠,不过这话任是谁也只敢背后说说,连声音都得压得低低的,当着面自然个个卑躬屈膝。要知道,人家一句话,顶你一条命呢。
不过吴老爷不管这些事。纵然是男宠又如何?还能给王爷生下子嗣来?若是没有子嗣,将来年纪一大色衰爱弛,还拿什么来争宠?难道为了这种对自家女儿构不成威胁的事来得罪正当红的人?笑话,吴老爷若是这么莽撞,能做到益州首富?因此恭恭敬敬请门上通报,求见李总管,关于喜事,要跟他商量一二。
这位李总管呢,吴老爷这也只是第二次见。不知是为了什么,大白天的也蒙着层面纱,而且只在午时前见人,一过午时,任谁也别想再见着。据说是身子弱,受不得累。当然也有人说,午时后要准备侍奉王爷不能出来见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吴老爷只捡对自己有用的听:“……小人托碧玉轩的郑掌柜寻了块鸽血石来,总管过过目?小人琢磨着,喜事么,总是红的好,镶顶发冠,也透着喜气……”
李总管抬手叫人上茶:“嗯,吴老爷太客气了,郑掌柜也费心,请进来喝口茶吧。”
吴老爷脸上稍微有点不自然。刚才正在外面等通报呢,郑老板突然闹起肚子来,既等不得,又舍不得见李总管的大好机会,于是自家捂着肚子去找茅厕,留下伙计小田献宝,不管怎么着,李总管能认得一个也好。”这,这是小田。郑掌柜刚刚突然腹痛,特别嘱咐小田把东西献上来……”吴老爷只担心李总管翻脸,没想到半天没动静,反而是小田低着头把盒子送到桌上:“小人给总管大人行礼。”
吴老爷悄眼看,李总管手一晃,杯子里的茶溅出点来落在手背上,烫得他连忙放下了茶杯。别说,那只手修长白晰,比自家女儿的还要好看。看来这男宠一说,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小人家主说了,小小一件东西只怕不能入总管法眼,若是总管能看得上,留下就是。今日不便,改日家主再来见总管。”
吴老爷听得暗暗里点了点头又摇头。郑掌柜是什么乡下的没见过世面,看人家说的,多圆滑。不过,还是乡下人,到底是失了点礼节,怎么能说是来”见”总管呢?那得说,改日再来给总管请安,这么说才好听不是?而且这个掌柜不叫叫家主,多少也欠妥。
李总管把手掌压在茶杯上,杯口都压进了肌肤里去:“多谢你家家主了。这东西不错,回头我拿给王爷看看,多半是要的。”
小田趋前一步:“总管若是看得起小店,小店也会镶嵌细工,王爷要什么式样,小店也做得出来。总管大人现在吩咐就是。”
吴老爷再次暗暗点头。就是,生意就是这么做的。只卖出东西去不成,再把镶工的活揽进来,将来一说:王爷办喜事那天,戴的发冠就是我家的手艺,这买卖,还不是流水一样的来?只是碧玉轩什么时候能做镶工细活了?郑老板怎么没说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