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又算计我,这哪是你爷爷,这他妈是简烈山,对吧?”简凡说罢,叹着气,倒不像生气,不过还是转身而走,这下曾楠急了,哎哎哎几声直追着双手一伸拦在简凡面前:“简凡,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看老人家多可怜,我见了好多次就没见他像今天这样高兴过……”
“你怎么会认识简烈山?怎么,给人有钱人当孙女啦?”简凡瞪着眼,这回真生气了。
“汉有……我就觉得老人可怜,找亲人都找了十几年……你刚才不都看到了,人家又没害过你……”曾楠慌乱地解释着,难圆其说,简凡又是拂袖而走,根本不为所动,明显是不相信这一套说辞,这下子曾楠急了,快步跟着干脆明说了:“……算啦,瞒不过你,是李叔打电话托我的,让我来多看看老人,谁算计你啦?你有什么可算计的?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看着简凡的脸色凄然,曾楠倒打一耙了,此时曾楠才觉得最了解简凡的莫过于李威了,李威说这个人最重感情,最重感情的人也最有同情心,要是贸然找肯定是没什么好话,可看过了颤危危的老人,简凡倒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不过也不理会曾楠的阻拦,拨拉着人,要自行离开,刚刚迈步,这步子僵在原地了。
曾楠一回头,正瞧到了一行人从住院部的门外进来了,简怀钰夫妇、助理雷涵洋,背后屁颠跟着景律师和一位不认识的男子,五个人直接走到了简凡面前,未等简凡开口,这夫妇俩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一下子让简凡手足无措,拦也不是,不拦好像更不是。
“简师傅,我知道您对我们有成见,我也知道贸然去请您,您一定会想方设法回绝……所以就请曾女士把您请来了,请看在我父亲是您同姓同乡、看在时日不多的份上,帮帮我们吧,我父亲辛苦一辈子弥留之际,就这一个心愿了……”彬彬有礼的简怀钰,人过中年,此时是真正屈躬求人了,说话着又深深鞠了一躬,恳切之意溢于言表让人是难回绝,简凡脸上僵着难受的样子,手也僵着,不过没有拦着,霎时又是不知道这事究竟是该怎么办。
还没想出怎么办,上面病房里的护士奔下来了,直奔到众人面前,也是拉着简凡说着老人醒了,要见你。简凡稍稍抗拒了一下,那苍老、那皱纹丛生的脸浮现着,不由得叹了口气,跟着护士回了病房。
“不要让病人太激动……不要来这么多人……”
医生守在病房门口,安排着,把曾楠、雷助理、景律师以及闫夫人都挡在门外,只让简凡和儿子进了病房,进门的功夫,刚刚醒来的老人虚弱地躺着伸着手,简凡踱步上前直握住了那只手,不知道为何,脸上郁结的难色化解成了会心的笑容,笑着面对着同样在欢喜地笑着的简烈山,轻轻地简烈山老头把手里握着的一样东西直塞到了简凡手里,简凡一瞧,是那串乌黑油油的桃核串成的珠子,在手里摩挲的年代已经久了,握着滑滑得咯咯作响,简凡看了眼笑着凑上来说着:“野山桃核,能辟邪,有些年代了吧?”
笑着,虚弱地点点头,简凡凑到老人的身畔听得虚弱的声音:“弟弟做的……六十年了,就留了这一样东西。”
说了句,简凡有点恻然地看着虚弱、苍老的脸上那份笑容,老人像给了一个不情之请,握着简凡的手,把那串小小核珠握到了简凡手里,那意思要送人了,那更深的意思简凡岂能不知,要托他找人了。
简凡没有说话,只是几分怜悯、几分无奈,同样带着几分同情地看着这位命不久矣的老人,谁可能相信这是一位拥资亿万的简董事长,人生来永远不会平等,可在死的时候是平等的,都要同样经过坟墓走到另一个世界,甚至于在这弥留之际也都会做着一件平等的事:等待死亡。
没有拒绝,也不忍心拒绝,每一位即将离逝的生命都有权利得到生者的恻然和同情,更何况那份浓浓乡音乡情,也同样拨动到了简凡心弦的深处,那又何尝不是自己弥足珍贵的东西。
老人的手颤危危地伸着,在叫着儿子,简怀钰伸手上前握着,老人的眼光定格在简凡的身上,像怀着无限希翼喃喃地说着:“就是他……就是他……一定就是他……”
儿子安慰着,摩挲着手安慰着,勉力平复着老人因为激动而起伏的胸前,医生守护着,示意着尽快结束着谈话,简怀钰安慰着父亲,点头答允着,尔后是轻轻覆上被子,一手揽着简凡,轻轻出了病房,在掩上门的瞬间,简凡注意到这人就着袖子拭了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