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刁贵军主任似乎没有料到这么快似的有点惊讶,回头招呼着大家继续观摩。简凡和杨锋,老孟几位熟悉的人打着招呼,刁主任却是揽着简凡的肩膀出了大厅,有点可惜地问着:“这么急呀?一会儿省厅的督导和市局领导要来咱们反劫中心,一方面要和大家坐谈,讨论此案的后续侦察,要是没有你这位通观全局的人在,多可惜呀?要不。再呆几天?”
“嘿嘿,不了。”简凡笑着回拒着:“我在这里就让您够尴尬了,要是您把我带到会场,只会让您更尴尬。”
一句引得刁贵军主任会心地笑了,这笑里透着几分理解,包括理解对方和被对方理解,这么一个不相干的前警察,局外人要是出现那个涉密的会场,或许能引来更多的是质疑目光,说得也对,其实从这案子一开始,虽然有数次是不得已而为之,就像有时候不得已还得和嫌疑人保持合作一样,每每线索冒出在简凡这里,总会让身边的警察们觉得脸上有点臊得慌。
三个人下着楼,简凡在中间,一只手拉着杏儿,一边跟着刁主任,像是多年的挚友一般,刁主任思忖了片刻释然了句:“好吧,随你吧?……如果有疑难杂症,说不定还得请你这位名医来坐堂啊,你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啊,生活处处皆学问,没想到这件案子开局是四方云动,最终却结束在上坟一件小事上,你算是想到申平安的心里了。”
“呵呵,人之常情而已,谁也脱不出这七情六欲和俗事的羁绊……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几天前想的是找着这个陷害我的人,唾他一脸、胖揍一顿,然后再把他关黑屋子里上手段,嘿嘿……你别笑啊刁主任。我其实就是这样想的。”简凡表白着的心迹,杨红杏知道简凡是个什么德性,先笑上了,刁主任也忍俊不禁,俩人都听着简凡笑着说着:“不过我见过申平安之后,见到老头穷途末路的可怜相之后,这些想法一下子就全打消了,说起来这老头挺可怜的啊,老了老了摊上这么个事,不说别的黑事,就截访和非法拘禁涉案这么重,将来总不能处理地方政0府吧,回头黑锅还得他背,这一背,这辈子恐怕是交待到里头了。”
“呵呵……哦哟,你这个小同志说话呀,总是那么一针见血、震耳发聩啊……哈哈……”刁贵军拍拍简凡的肩膀,爽朗地笑着,但凡身处警界其中的人,任谁也揣得出这事的处理方向,恐怕要就事说事,严格地从法律角度来对平安安保的非法限制人身自由、非法拘禁和非法谋利方面入手,至于真正的幕后,谁指使他们这样做了,自然要由申平安来负责了。
涉及到了案子,又让刁主任多多少少有了点心事,几次瞥过身边这位,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多少有点了解了,知道身边这位和身边其他人不同,其他人是大奸似忠,而身边的这位是大忠似奸,不但大忠似奸,而且性子有那种警察的耿直和血性,如果从这方面讲,这个时候离开案子也未必不是好事,这一层里的意思让刁主任有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了,斟酌着话到了一层弱弱地说着:“……说起这个案子呀,总的来说能处理到差强人意的程度就不错了,八年前那桩命案证据缺失太多,可能无法推翻重来了。楚秀女绑架案如果申平安不开口的话,就现有的证据也钉不住他;总的大方向现在支队是要深挖与截访事件相关的证人证据,楚家遗产的事现在由经侦支队负责处理,楚秀女今天下午已经被送往省二院重症监护处理……哎,咱们的程序你知道,这件案子要真正大白于天下,恐怕还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而且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不一定就是十成十的真相。”
话里带着几分无奈,叹里带着几分自嘲,对于普通人有无可奈何的事,对于警察同样有无可奈何的事,比如像陈久文的案子,交通事故已经定论,再推翻重来又是一件耗费人力而且不一定有效果的事,谁也不敢轻易启端,除非申平安开口;比如绑架案,俩个直接作案的主犯死于非命。虽然明知道幕后是申平安一干人,可同样没有证据指证,如果申平安抵死不认,上级的预审方向只是彻查截访的事,那这个绑架案除了草草结案别无他法。即便是简凡知道黑参谋的那位吴镝,虽然坏事干得不少,可从严格的法律意义上讲,除了贿赂国家工作人员,其他的罪名你还真摁不到他头上。
这就是作为警察的无奈,谁也别期待穿着一身警服还能保持着侠肝义胆快意恩仇。原本刁主任这话是发了几句牢骚,以期简凡的认可,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可他心里隐隐觉得有那么一份愧疚,似乎是在为不能痛快淋漓地把这个案子处理完而愧疚,说完了,期待地看了简凡一眼,几个人刚刚出了门厅,简凡被这几句说得停下了脚步,回头笑了笑,说起来这位快奔四的刁主任也算得上一个长者了,最起码简凡感觉这位姓刁的并不刁,比起秦高峰、比起伍辰光要实诚的多,笑着释然说着:“别灰心刁主任,不管怎么说,嫌疑人已经落网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都尽力了;也不管怎么说,正义虽然打了个盹,可总算在该醒来的时候睁开眼了……我们还能有什么怨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