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真是雷子,坏事了……
车走出来一百米,看看四周没有交警,司机的电话拨出去了:
“大哥,汽修厂门口杵了俩雷子,我进不去,可能功立出事了……”
“啊?什么……你看清了?”
“错不了,腰里揣着家伙呢,对着我看了半天,女的也不放过……”
“……”
电话的听筒里响着惊愕的咂吧嘴声音、叹气和为难的声音、啪声轻响。估计是后悔不迭轻拍前额的声音,对于这个始料未及的变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连司机也揣不清楚,半晌才听到大哥的安排:“你们挪挪窝吧,立子的老底也不白,没那么快抖漏出来……”
“知道了……”
司机挂了电话,车缓缓地向南、向南行驶着,出了南关口就是到远郊了,林立的民房。像坟包一样的塑料大棚,偶而可见秋收后的庄稼地里,刚刚犁过,斑驳的黄土和路边的扬尘交织成了一种奇怪的颜色,不过在随处可见这种污染的太原市并不鲜见,就像他这辆破昌河,物美价廉城乡通用,走到什么地方也不招眼。
慢慢地,车影在萧杀的秋色中渐行渐远……
…………
…………
钟鼓楼上的大钟敲响了,整九时。
清晨的绵绵小雨并没有阻止节日喜庆气氛的蔓延,汾河公园的游园会、五一广场的庆祝、中西广场的游行、还有各大商家招徕顾客的优惠,把节日的太原市装点成了一片花海。
挤挤攘攘的人群之外,伫立着一对母女,母亲精神显得几分矍铄,女儿脸上稍带着忧郁,本是小辈陪着长辈逛逛散散心,不过一路见女儿心不在焉,恐怕这情形要倒过来了,又一次见到女儿低着头发呆的时候,当妈的笑着抚过女儿头发悄悄地问着:“杏儿,想他了?”
“什么呀?妈……”杨红杏被说中了并不难猜的心事,嗔怪了句。
“别以为妈老糊涂了啊,简凡出了事,你怎么也不告诉妈一声。”丁伯母埋怨着女儿。杨红杏一听,悻然侧着头,有梁舞云这个大嘴巴在,你别想保住什么秘密,强自辩了句:“没事,妈。舞云又跟您嚼什么舌根子了,你别听她的。”
“呵呵……她什么都跟我嚼了,她说呀,这简凡是个小花花肠子,今儿爱一个、明儿换一个、后天又爱另一个……她怕你吃亏呗。”丁伯母笑着说着,似乎并不介意有个花花肠子的女婿,或者根本不相信梁舞云的话。
“妈……要他真是那样,我……”杨红杏难为地看着母亲,眉目间锁着愁绪。
女人,向来如此,恋爱的甜蜜中期盼着走上红地毯,但真正摆到日程上,又开始畏首畏尾了,更何况简凡一出事,梁舞云这个大嘴巴左右掰着,几个女伴即便是没说什么,但也没有很支持的态度,毕竟都了解简凡是个什么货色。
第一次这样不确定的征询母亲的意见,丁伯母怜惜地看着女儿,走出了多年前的那场灾难,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娇惯、不再像不懂事年纪里那么骄蛮,生活的担子压得女儿开始成熟了,开始懂事了,生在这个破碎家庭里是一种不幸,可能从这种不幸中挺过来,又何尝不是一种万幸。
“我当年不该把你爸赶出家门去……不该那么吵、那么闹,要不是那样的话,说不定你爸他也走不到那一步……”
丁伯母突然旧事重提,爱怜地看着女儿,揽着女儿的肩膀,俩人立在欢庆的队伍之外,却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杨红杏乍听此言,不知道母亲为何说这些,刚叫了声妈别说这些了,丁伯母却摇摇头,有点追悔莫及的神情郁结在脸上,一转话题又问着女儿:“你喜欢他么?”
杨红杏点点头。
”那你感觉得到他很爱你吗?”
杨红杏霎时一愣,长长的数年等待,辗转反侧的思念,一波三折的相处,还有在丹凤酒店里的胡天黑地,气过了、骂过了、吻过了、爱过了,再回头是五味杂陈,不过答案是毫不犹豫地肯定,点点头。
“那妈就不说什么了,男人对婚姻有一千种看法,而女人只有一种……就是一个温暖的家和体贴的丈夫而已,你觉得他合适、他在乎你、不管在什么情况都不会扔下你,就足够了……”丁伯母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着,眼神里透着慈爱,不知不觉地女儿像小时候一样靠上了母亲的肩膀,喃喃:“妈……可他……我,我也说不准……”
“呵呵……距离走近了,缺点就放大了。”
“不是,妈……那个,我……”
“妈知道你的意思,其实你和妈妈一样,都想一个完美的丈夫,可惜的是这世间没有完美的男人,现在想想,都说你爸爸是个贪官,其实你爸爸是挺不错的男人,一直没放下我,更放不下你,直到被捕前几天还问你,想给你介绍个他中意的对象……呵呵……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呀,父母呀,都是瞎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