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坐着、有人站着,有人在想着,有人在听着。被江师傅语重心长似乎已经堪破这世事的话说得若有所思,只有简凡不合时宜地说了句:“江师傅,我知道,可我就是为陈师傅感到不值。为张杰感到不值。为我们流血流泪感到不值……献身和赴死如果是一个警察的归宿。那么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给他们身上扣黑锅,也算选择吗?这些年。陈师傅无时无玄不在想回抓捕一线。哪怕再危险、再辛苦他都不在乎。可现实呢,他背着这个罪名连出勤的资格也没有了,这也算选择吗?”
句句如刀、字字如针,几位刚刚竖过中指的小警听得忿然一脸,气结于胸。
体制内,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何况是背着这么个处分,更何况处分还不是一个,你就是盖世英雄,在这个制度挟制下也会把你变成缩头狗熊。这也是事实,没啥错。
“哎……没什么不值的,十全有你这么个半路徒弟,值了!”
半晌,江义和重重地说着,眼神里同样带着忿然,声音,几近颤抖。
静静地等着,很长时间了,急救室里还没有消息,渐渐地心又悬了上来……
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43章 旧事俱过往
“谁叫简凡?”
急救室门开了,出来了一位医生,卸着口罩。简凡一惊举着手,我我我……赶紧地凑上来,医生怪怪地看着简凡脸上挂着血,不过还是指了指里面:“进去吧,病人要见你……他现在情绪刚稳定,别刺激了啊。”
“哦……知道了。”简凡赶紧地一缩身进去了,后面几个不放心的小警也蹭着要钻进去,被医生伸着手全堵外头了,不但堵了,还教训上了,首当其冲地教训的就是长相有点坷碜的肖成钢,就听医生说着:
“别有下次了啊,甘油三酯血症,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大脑中枢神经,你们再刺激刺激他,脑供血出现问题,有可能导致偏瘫或者梗塞,这次幸亏在医院抢救及时,要在其他地方,一口气缓不过来,谁负这个责?……病人需要关怀、需要爱护,你们不能故意气他不是?刚才谁跟老人吵架来着,满楼道都听到了。”
得,医生说得越严重,基本表示病人没事,而且反衬出医生的医术什么的还是满高超地,此时这位大夫抓着肖成钢当典型了,唠唠叨叨埋怨了几句,再一问肇事者是谁,肖成钢乐了,谑笑着指指里头:“吵架那个您不刚叫进去了吗?不光吵了,还打起来了。”
“啊!?……这还了得……”
医生一紧张,砰声关上了门,把一干警察又关到了外头。
急救室里,躺着已经睁开眼的陈十全正拉着简凡的手,俩个人哪还像不共戴天的样子,医生看这俩人谈得很安静,远远地没有打扰。
“还疼么?”陈十全眼光里透着几分歉意,手伸着,简凡握住了,笑着摇了摇头。陈十全也笑了,有点释然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着说着:“说是师傅,我也没教你什么,再说你不当警察了,我也没资格打你了。”
“师傅,你打都打了,又来卖好啊?”简凡笑着埋怨道,又打趣着:“我可不是打不过你啊师傅,那次抓花脸鼠在半路上我可给你打了个旗鼓相当。”
“那等我好了,再来一场?”陈十全弱弱说着,眼神里透着豁达。
这下可比让简凡真打还高兴,眼神里的笑意,话里的玩味,又好似看到那个偶尔开个玩笑没大没小的陈师傅,这才是师傅,一乐呵拉着陈十全的手:“那你快好起来,其实我没别的意思,不是真让你杀猪去,您不怪我吧?”
“怎么会?”陈十全释然地说着,摩挲着简凡的手。
男女之间的感情微妙,可男男之间的感情呢,比微妙还妙不可言,特别是在警察这个特殊群体,别看平时骂得吹胡子瞪眼、打得不可开交,但真正到了应敌的正场,闹得越凶的反而配合越默契。也像简凡和陈十全这一对特殊的关系,如果不是真正了解,或许这话连刺激也刺激不到,更别谈老拳相向了。
于是,淡然一笑,前嫌冰释了,看着师傅开口说话而且回复了记忆中的样子,简凡是格外地高兴,说了几句。陈十全弱弱地回了旧题。拉着简凡问着:“小凡……你刚才数了一堆以前的事,其实杀了多少人我也记不太清了,可有一件,我一辈子忘不了……”
“小漳河!?”简凡一下子想起了张杰,想起了那次。
陈十全摇摇头:“不是……机械公司那件,你没提,不过我想你听说过。”
“秦队以前说过,不过那案子是加密级的,我没资格看。”简凡打着马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