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又刷刷写着第二条短信:那你看我怎么样?
发了这条,简凡微微的笑着,在研究罪案案例的时候,对于犯罪心理多有涉猎,现在觉得坠入情网和落入法网有某种共通之处,比如,走上犯罪道理或者走上恋爱道路,总会有某种诱因的驱动,比如窈窕婀娜的身姿、比如含情脉脉的眼神、比如对甜似蜜糖的吻等等不一而足;而犯罪升华到高一层次之后,有时候通过想象以及心理暗示就可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比如说“那你看我怎么样?”就是一种心理暗示,如果对方喜欢你,会调侃一句:开着奔驰来?或者会倾心一句:那我等你哦;更或者会肯定一句:一定来哦。如果对方根本不喜欢你,那也会有另外一种情况发生。或者会说:别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吧。抑或者会说,不用了,我没什么行李。
杨红杏会说一句什么呢?这一句在某种程度能反映出她现在的心理变化,会欢喜?会冷淡?还是会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简凡猜也猜不出来。
答案立现分晓,杨红杏回了仨个字:凑和吧!
简凡眼睛一下子愣了,好像超出自己揣度的范围了,每每杨红杏的表现总是让他觉得有点意外,这一次同样意外。凑和?本意是说,我凑和勉强能出现在她面前。那么,对于我和她俩人,那也是说,俩人能凑和。
哈哈……简凡自顾自笑了笑。释然了,能凑和总比不能凑和强一点。
这下乐了,刷刷写了条慰问的短信:想吃什么,明天我给你准备。
应该能引起点共鸣来,女人都嘴馋,即便是杨红杏嘴不那么馋,也应该能感觉到话的关心。
意外,又是个意外,半天没有回信。
简凡一决定骚扰那肯定是非要骚扰个结果不行,第二条发出去了:晚上睡觉小心点啊,现在火车上坏人多,多留个心眼。
意外,还是没有回音。简凡不死心,又发了一条:我跟妈说了,明天一早我接你,让她别担心了……
半天,很期待地等了若干分钟,嘀嘀的短信声起,终于骚扰的杨红杏回短信了,一看,又把简凡看愣眼了,手机屏幕上还是一条简练的话:
烦不烦呀,真罗嗦!
这下,简凡可没心情再行骚扰了,悻悻然把手机收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杨红杏表达的方式越来越像某个人了,某个不假辞色、某个让简凡每每会觉得畏惧、会觉得牵挂、某个让简凡期待相见、但相见还不如不见的人。
是老妈,梅雨韵。
咝声响了许久,是简凡反复在想着俩人相处的光景,不住地倒吸着凉气。俩个人并没有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一直到现在为止,连个像样的花前月下也没有过,唯一一次在训练基地的长吻,还被杨红杏捉弄了一番,整个是把自己当卤煮肉啃了。
妈的,她到底是喜欢不喜欢我?别搁这上头瞎耽误功夫。
简凡心里暗道了句,不管以自己的恋爱经历还是对照道听途说的经验,甚至于加上唐大头的理论,都无法肯定地判断杨红杏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或者介于喜欢和不喜欢之间。更或者她在和别人对比的时候发现了更喜欢的人。
简凡一下子罗列出了若干种可能,缜密地开始分析此事,就像遇到了大案。不知不觉地站起身来,因为杨红杏即将归来,搅得睡意全消,踱着步在屋里走了几圈,有点闷热的家里呆不住,不知不觉出了房间,浑身沐浴在凉意习习的夜风之中,这里地处城市的边缘,在这里的人包括自己,都像这座城市的边缘人。
站在楼顶上遥望,不远处貌似星河的灯火就是太原市区,城市,在无边的夜色中像一头蛰伏的怪兽,在吞噬着每个人心底的良善、吞噬着世间的美好、同样在吞噬着每一个人心里抱着的梦想、希望、激情。直到都剩下一具冷冰冰的躯壳,然后漠然地生活在水泥隔绝的空间里,然后就有了一个让人羡慕的名词:城里人!
很多年了,我没有混成彻头彻尾的城里人,可从头到尾也不像乡下人了。简凡心里哀叹着,在太原的境遇历历数过,可圈可点的差不多都是不值得记起的,很多年了,自己也确确实实变成了一个边缘人。从心底里鄙夷城里人相互之间的漠然,但自己同样不复最初踏入这座城市时候的纯朴;一直没有能溶入这种按部就班的程序化生活,但同样也不复自己以往那种浑浑噩噩的生活方式;自从成了熙熙攘攘为利起早的一员,简凡发现自己变了,变了很多,连自己现在也确定不了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