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杨红杏永远敌不过简凡,杨红杏知道说多了肯定能把自己绕进去,此时又瞟了一旁傻坐着看着自己的简凡一眼,一直觉得自己以前陪着梅老师那是锦上添花,和现在这时候的雪中送炭断不可同日而语,虽然是几餐几饭陪着闲唠的小事,可无形中把天天愁眉的妈妈心理负担消弭了不少。对于简凡这份举重若轻的心意里究竟还有没有深意杨红杏说不准。不过在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希望有自己曾经期望的那份深意。而每一次夜色阑珊寂寞一人的时候,又希望是,没有。抑或是仅仅不希望这份感情是从同情中滋生出来的。
矛盾,很矛盾的心理,来自不知去向父亲、来自卧病初愈母亲,也来自简凡。这就使杨红杏很长时间里保持着沉默。
女儿沉默了,妈妈倒越来越开朗了,胃口被这乌龙小厨的调养的越来越好,边吃边赞着偶尔看了傻笑的简凡一眼,突然想起个事来,随意地问了句:“小凡……这么多天,怎么没见你去单位上班呀?”
“我去了。”简凡无辜的睁了睁眼晴。
明显是瞎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上班呢,杨妈妈和杨红杏都侧头看着简凡。简凡嘿嘿一笑乐了:“我真去了,20号去领了一回工资。嘿嘿……这个月领工资时候再去就行了。光领工资不上班才好呢。”
嘿嘿的笑着突然刹了个车,杨妈妈和杨红杏一下子都愣了,估计被这吊儿郎当且大言不惭说愣了,简凡脸色一正,母女俩弱弱互看一眼,忍不住扑哧声都笑了。
于是,仨个人都笑了。
医院里最后一顿在仨个人会心的微笑里结束了,简凡收拾着碗筷,完了又照例拉着凳子坐到床边和杨妈妈侃大天,杨红杏到了上班时间跑前跑后办着出院手续,快办完的时候,梁舞云和胖牛萌萌来接杨妈妈出院。
和杨妈妈聊天知道在太原,杨红杏还有一个叔叔,一个姨姨两家亲戚,说起来亲戚族里也不少,也是依着杨公威的职位鸡犬升上天了,此番多少也受了点牵连,从住院到出院两家亲戚都没有来过人,直到上车出院杨妈妈还在念叨着。
从医院里走出来了,不知道能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
简凡没跟着送人,先回了趟家换了湿裤子,打着伞拦了辆出租直驱总工会小区,直到了单元楼下,杨红杏早等在那里了。叫着上了车,又赶着去一个地方:检察院。
…………
…………
有时候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就像今天的天气,愁绪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简凡看着杨红杏连他自己也有点发愁。
杨公威的案子审到了什么程度不得而知,不过这一个月来检察院到医院走访了三次,每次检察院人一走,杨妈妈便是半天反不过劲来,标准的表情是发呆、发痴然后是流泪,唉声叹气。俩个人分居的事实对得上口供,检察院倒是没有更多的难为这母女俩,这一次又发传票通知杨红杏去,以简凡的判断差不多就是走走过程,如果真在这里没有发现的话没准就停了这条线不去考虑了,正常的办案思路都会这样。
可杨红杏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一个多月少见笑容的脸上此时更显得黯然,一言不发地和简凡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几次简凡想说话,杨红杏有意识地回避着简凡的目光,总是低着头。
在那帮女死党里,心智成熟较早一点的杨红杏总是扮演老大的角色,总是喜欢给别人排忧解难。而现在,真正遇上了自己的心结,简凡也不知道究竟解不解得开。
现在显得有点焦虑,正正规规放着的一双白皙小手无规律的颤着,那是多少有点紧张;简凡侧头看着,她身上穿着刚回家换的一身深紫色裙装,显得很庄重,不过从这里也感觉到她心里的重视,越重视只会让她越紧张。几次简凡想看看她的表情,杨红杏都有意识的侧头看着车窗外的雨色,甚至于简凡小心翼翼想上前握住那离自己最近的小手,想给她点安慰,杨红杏也是触电似地闪开了。
坏了,别搞成自闭,将来再自暴自伤自弃那可麻烦了。简凡想着这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好像难得见得杨红杏展颜笑一笑,只怕这一次的伤口,不是那么容易愈合得了。
一路很沉闷,车停在巍峨的检察院大门口,简凡付钱的功夫杨红杏就有点犯傻一样下车迎着雨要走,简凡慌慌张张地追上来打着伞,边走边不迭地说着:“嗨、红杏,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站定了,杨红杏俏然站在伞下,尽量舒缓着脸色道:“我没事,别担心。”
“啧……来来……我告诉你。”
简凡不容分说,抢着杨红杏的手,一手打着伞,看着大院停车的角上、花池边后,鬼鬼祟祟拉拉扯扯直把杨红杏拉到了这里教上了:“你没经过这事,我得提醒提醒你啊,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千万别小看检察,这公检法的手段,哪家也不是省油的灯,整起人来什么缺德主意也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