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怪话就这么多?五一省厅要有个英模事迹报告会,咱们市局、咱们支队推举的就张杰一个人。你是张杰的哥们,也是他最亲近的人。咱们重案队准备让你代表队里作这个英模报告,这是草稿,你准备一下,这些天别上班了,回家熟悉熟悉稿子。”陆坚定要赶鸭子上架了。命令式的口吻。
“啊?这……我……”简凡霎时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大嘴合也不拢,要说和队友们胡诌扯淡那是脱口就来,这英模报告会可是参加过。要是对着全市的警察代表讲一篇声情并茂先进事迹,那还不如拿着枪再去抓一回齐树民呢,可偏偏觉得这事好像也推脱不得,斜瞪着眼翻着资料,有说辞了,一拍那本资料:“陆队,行倒是行,你这稿子不行。”
“稿子不行?胡说,咱们支队长改了好几次,市局办杨秘书润过色。”
“真不行,他们不了解实情。”
“哪儿不行了?”
警队里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对不含糊,说着说着队长和队员争辩上了,简凡看样纯粹就是不想担这事随便一翻指摘着:“您听这句啊……银色的警徽、藏青的警服,诠释着我们全部的忠诚,这有语病啊。警徽、警服和忠诚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嘛;还有这一句。‘在生活上艰苦朴素,一家人挤在一个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常常顾不上回家,生活的重担落在妻子一个人身上’,警察能活到这份上么,谁信呀?就有人相信,警察真要是活到这份上,咱们自己怎么好意思说呀,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不是?”
简凡随意一点就挑出了若干问题。语病、立意以及行文皆不通,一听把沾沾自喜的陆坚定听愣了,直觉得这几句介于有理和强词夺理之间的话,还真一下子挑不出毛病来。刚要插话的功夫简凡又是嘎嘎笑了。一笑抽动了脸上的伤哎哟了一声,跟着怪声怪调念着:“您再听听:啊!我们从晨曦中走来,身上背着昨天的故事,脚下迈着坚实的步伐……这句像警察吗?简直是有案底的逃犯说的;再听这句,啊,我们一路风雨带着欢笑,一路歌声伴着豪迈。这出外勤去了还是逛歌城去了?哪有这么演讲的?……还有更生猛的:啊,闪光的金盾,我把青春和热血献给了挚爱的警察事业,我们要用正义和正气,把和谐社会的凯歌奏响,把人的信念务实。这就是我们——新时代人民警察的光荣……拜托陆队,你让我这么个一屁股处分的人站台上念这玩意,你不觉得滑稽呀?好歹您得找个是党员的搞这个吧?再说了,一点都不务实,写这么肉麻,非把党员们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嘭”地一声重响,简凡立时闭嘴了,弱弱地看着队长,陆坚定的脸气得有点歪了,拍着桌子指着简凡教训上了:“你小子不是添堵就是来找抽来了,好好的演讲稿到了你嘴里就变味了,不想去就说不想去的话。”
“噢,那我不去了啊。”简凡就驴下坡,赶紧接了句。
“不行,由不得你。”陆坚定一听斥了句。
“陆队,其实我是为您着想啊。就我这口才还需要这演讲稿吗?再说就有演讲万一说着说着漏嘴了,那你回头别找我麻烦啊。”简凡不动声色地威胁了一句。这话一听陆坚定上心了,思忖着一伸手把稿子拿回来了,喃喃自语着:“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这个事,我再想想,别真给我捅个娄子那洋相就出大了。”
一说这话,简凡暗笑了,像这等空话套话虚话还真不是自己擅长的项目,何况现在干这个也没那心思,正要开口,不料陆坚定收拾起东西来挥着手要赶人了,八成不待见简凡这号刺头,直挥手道:“去去去。不见你吧,我有点想;见了你吧,又让我烦;回休息吧,伤好利索了再来。等通知。”
“陆队,那我们那案子呢?可还没结案呢啊?我就为这事回来了。”简凡没动。
“什么案子?”
“晋原分局那案子呀?”
“你还想着那事呀?”
陆坚定此时一愣抬头看着简凡,挂了彩吊着胳膊,左脸颊捂着一大块,此时才觉得这小警倒有一股韧劲,颇为可爱,笑着道:“你觉得这案子现在还能办吗?”
“有什么不能办的?”简凡愣了。
“呵呵……哈哈……我告诉你啊。简凡,现在银行诈骗案、去年连到现在的文物走私案、刚刚抓获的齐树民一案,再加上水域金岸小区李威上缴的六十七件古玩,一大部分有案底,都是省厅接手着,李威溜了、王为民脱逃了、齐树民现在要犯、齐援民现在洗钱案……这几个案子都处在高度保密状态下,别说办案结案,就是提审这几个要犯现在都没门,人都没法提审,你怎么办案?”陆坚定几句说得简凡瞠目结舌,愣着眼没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