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对你没兴趣,你的份量离你哥、离李威咸、离王为民差远了,现在局里重心不在你身上……你放心,电话没追踪,我也简单,做笔生意,卖给我个人怎么样?”电话里声音很肯定,似乎是要来买斤萝卜白菜一般。
“好啊,说了半天还在唐大头身上。你想怎么买?”齐树民诧异地问着。
“就现在桌上我面前的古董,还剩五个,值多少钱钱我不知道,不过够你跑路了……你也别把路挖完了,我也不把事做绝了,各退一步,这些东西现在在我名下,没有案底,教你一个安全的途径,我可以以赠送的方式给了任何人,只要我签个协议,捐给大通拍卖行都没问题。”电话里的声音不容讨价还价地说着,说完了没听到回音,又补充了一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啊,唐大头那一百多斤烂肉,只值这个价。”
车缓缓地停在路边,这里已经通向大同、怀仁的三叉路口了,人声嘈杂,齐树民沉吟了片刻说着:“我要是不同意呢?”
“你会同意的,你己经知道失物下落了,他就是废物一个了,而且你本人就在通缉令上,你也不在乎有没有人见过你,我想太原的警察都不在你眼里……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拿这钱垫垫底呢,进可攻退可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无怨无仇,剩下的东西你想拿走,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电话里满不在意的口气,说得齐树民未有怒气,旁边听着连刃倒压抑不住了,直撩得心里火起有揍人的冲动。
“我怎么觉得你想下个套啊?”齐树民到底比手下有几分涵养,不急不躁地说着:“等我们上钩,把唐大头送回去的时候来个一网打尽?”
“我没有那么聪明,你也没有那么傻。”
电话里的声音响着:“你要真不会,我教你……随便找个大口袋把唐大头装车里,车呢,开到一个繁华路段,或者停路边、或者停到车场里,人多眼杂的地方更安全点,没有那么容易布控的,再简单一点的办法,开到个没人地儿,把他扔路边告诉我就成了。太原三百万人口,你觉得你那么危险?……没事,我不怕你骗我,现在我面前的几百万古董就归你了,你委托谁处置都没问题,我就当没见过,需要我帮忙签字什么的,乐意效劳。怎么样,条件够优厚了吧?”
“优厚是优厚,不过我信不过你……”
齐树民像是确定了什么,一句话说完,摁了电话,关了机。头靠在车背上,示意着连刃往回走,车打个旋倒了回来,又驶向太原的方向。
连刃悄悄瞥了几眼,看着齐树民闭眼着像是辨着话里的真伪,倒从没有见过齐树民如此难为过,不管怎么说,知道货的下落在一个刑警手里的时候,还是让一干人感到很难为的,突然间有人拿值几百万的古董来换人,这些东西就是通过黑市洗上几遍,到手了钱也少不了,怎么说还是有吸引力。
连刃有点动心了,不过看着齐树民没有吭声,也不敢擅作主张再提什么建议……
灰色的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黄昏的余晖下像是一条金光大道,车行驶了足有二十分钟,依然没有动静,好像一切都结束了……
…………
…………
结束了吗?简凡深埋在舒适的老板椅子里等了很长时间,这个办公室里两个屋角留着监控探头,对于拍卖行这种特殊的场合,恐怕监控己经没有死角了,在这里哪怕有点细微的不合适动作,哪怕打一个不明去向电话都会落到别人眼中,其实说不说跟踪是多余的,自己身处在这里,齐树民肯定是确认过安全之后才来的电话。
那么,他会同意吗?
电话一断的时候,简凡有点说不准了。
唐大头落到齐树民手里,加上盛唐那一次的旧怨,估计是凶多吉少,这些人连警察都敢灭口,何况一个唐大头。对于这个倒霉鬼简凡隐隐地动了份恻隐之心,总觉得俩人的境遇有某种相似和相通之处,似乎俩人的命运都不属于自己,都被别人操纵着。
从操纵你的贫富贵贱到操纵你的生杀予夺。从家到学校、从学校到社会、从社会到警队,每每总能生出这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地感觉。你没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同样没有不想做什么就不做的
自由。
而今天,终于做了一件想做的事,也问样拒绝了一件不想做就不做的事。
手机,在手心里玩转了几个圈,一直在等着。手心里微微地出了一层汗,湿湿的,手机被捂得烫烫的,和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一番说辞下来,人倒不觉得累,有点心累。生怕哪一句话惹恼了这个人,把唐大头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又生怕这家伙嗅到了味道异常,又一次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