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谢谢,收到了。”简凡隐隐晦晦说着,知道是说那次送的好处。
一句之后,就剩喝酒了。在这种风月场所里,或许是心理作祟的缘故,总觉得男人女人的眼光里都有问题,而曾楠这副大眼睛,恰恰看谁都像有秋波射来的感觉,特别是脉脉盯着的时候,总让简凡有点不太自然。事实上从进到这里,就一直感觉有点不自在,这里的灯红酒绿掩映下的繁华、男男女女眼光中的迷醉,简凡知道对于自己不过是偶而的交集,永远不会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直到现在为止都觉得和这里人的关系有点突兀,唐大头的盛情、这位叫曾楠的热情,都施之于一个无品无位的小警察,总觉得其中有所原因,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长得帅。
或者,是因为自己的警察身份?抑或者,是因为秦队的影响力?这些小问题简凡倒没往深里想,呷着酒,来者不拒,不过没说什么话,俩人坐着的时候有点沉闷,几杯下来已经是半瓶不见了,暗暗诧异的曾楠找着话题道:“简先生,您是不喜欢这儿呢?还是讨厌我?”
“噢,不不……我没来过这地方,有点不习惯。”简凡掩饰也似地说道,报之以一个歉意的眼神。
这个借口看样很让曾楠满意,笑着啜着酒,侧头欣赏一般地看着正襟而坐的简凡,道了句:“你确实与众不同。”
“是么?哪里?我倒不觉得。”简凡道。
曾楠放下酒杯,浅笑着:“呵呵,男人分两种,一种是好色、一种是非常好色,可我看着你好像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
简凡笑着反问:“你怎么看得出来?”
“眼神。”
“眼神?”
“对,眼神,男人的眼神也有两种,目光高一点,是欣赏;目光低一点,是流氓。”
“那我是那一种呢?”
几句过来,曾楠看着简凡被撩起了兴致,笑着说道:“大部分男人是流氓,很少数的是抱着欣赏的眼光看的,可你呢?好像也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
简凡蓦地笑了,这句话宁愿理解成人家笑话你有色心没色胆,配着那双有点妖的眼睛,或许就是一种暗示或者挑逗。如果论美的话,曾楠要比蒋迪佳差那么点了,今晚上抱着蒋姐都亲热过一番,自是有点除却蒋姐难有情的感觉了,很免疫地笑了笑,不闪不避那目光,款款说了句:“曾领班,我也有个观点,女人也有两种,一种是假装清纯,一种是假装不清纯。你是哪一种呢?”
“我……呵呵……”曾楠一怔,掩嘴轻笑了,正要接话的时候却发现这是个小圈套,你不管怎么回答都要落人口实,不管怎么回答都有装纯之嫌,装纯什么后果呢?好像是比雷劈还严重的后果哦。浅笑着,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简凡道:“给你留个悬念,你猜。”
简凡笑着不置可否,这个晚上,心里或许装进了太多的事,还真没有兴致和这位领班调情扯淡,俩人再饮了几杯才起身告辞。不过几句功夫,多少让简凡对这位聪慧里带着狡黠的领班有点另眼相看了,最起码这不是胸大无脑的那种,更不是卖弄风骚的那种,颇为绅士地给女士拉门,曾楠点笑着,直送出了门厅口,待到告辞的时候简凡才微笑着回过头来说了句,曾领班,刚才那个问题您为什么没回答,其实很简单,您也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
这句话,又让曾楠微微一怔,招着的手有点僵在空中,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简凡步行着走出车场,身影消失在夜幕里,半晌才笑着摇摇头,返回了那个她并不喜欢的空间。
◇◇◇◇
夜静了,霓虹灯依然不知疲倦的闪烁着,从这个光怪陆离的环境里回到了静谧的宿舍,躺在简陋的床上,大睁着眼,简凡辗转着一直无法入睡,数羊数了一千只、数骡子数了两千只,到最后数得越来越清楚了,脑子里一直萦绕着唐大头的话和今天发生的事,实在睡不着了,干脆起身钻进了档案室,一遍一遍地翻着案卷,一点一点从公安户口网上查着目标的信息,一直翻到天色大亮,这好像是平生第一次失眠,天亮了那锁着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这也是平生第一次感到为难,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为难。
到上班时间,简凡才做了一个自己也说不清的决定,敲响了秦队长办公室的门,拿着一份五年前的案卷征询似地问着队长:“秦队,我想查这个积案。给我一周时间,我想单独查。”
秦高峰接过薄薄的案卷,是一桩入室盗窃案件,只有失物清单,没有嫌疑人、没有目击证人,甚至于连事主都说不清楚,是由五一路派出所转来的,大致一翻,秦高峰却是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淡淡说了句:“可以。你要破了这个案子,就能当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