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天里,简凡抹着脸皮又去瞧了准岳丈一家,刘老师倒还尚可,香香他妈是从县丝织厂提前内退的职工,在简凡眼里一直就是一个刁老太婆的形象,即便是穿上了警服,在准岳母面前仍然有直不起腰来的感觉。一番见面是问东问西、问长问短,问了工作再问收入、问了存款再问房子,好像就在故意出难题一般,问完了不和别人对比,就自发感慨,你怎么还没有我们香香挣得多呀?要不就是,你爸妈准备什么时候买房呀,现在房价可越来越高。
饶是简凡伶牙利嘴,也被这刁老太婆噎得半天说不上话来,从高中时代,香香爸妈对这个勾引自己女儿的小屁孩就不假辞色,如果不是有梅老师几十年的关系,怕是要大扫帚赶出门了。后来虽然默许了自己女儿和简凡的关系,不过很大程度上出于无奈,但话里明显还是不甚满意,甚至于有时候这话里的话,根本就是让简凡知难而退。
简凡舍不得,扪心自问了很久还是有点舍不得,在大学见过漂亮的、见过温柔的,按捺不住也有出过轨的时候,甚至平时在男女问题上也不怎么检点,可越是这样,越是觉得一个知根知底、知冷知热的女人在身边的世界很难寻觅,也就越觉得这段感情弥足珍贵。
这辈子,我不可能只和一个女人上床,可我总有一个最爱最珍惜的女人,这个女人,也许是唯一的。
简凡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给自己的花心找一个很堂皇的借口,当花心借口很多的时候,对香香的歉疚就更深了几分,关爱和呵护也随之加深。
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边准备着早餐。生活不太规律也不太注意饮食的香香胃不好,大早上简凡一般都准备熬得细滑的小米粥,粥上了火,再切上几根咸菜和黄瓜条,清清淡淡的味道,既养胃又养人。俩个人有时候就头碰头在这里吃上一顿早餐。
香香原本和单位一位女职工同租,那一位嫁人之后,就剩下了香香一个人在这里住,俩个人独处更方便了,不过来得却是更少了。细细算来,过年来了两个月,简凡在这里住了不过四次,打电话约会,有一半时候香香会很忙或者有其他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借口简凡从来没有想过深究,只是觉得这天下好像谁也没有自己闲一样。这一周也是如此,虽然一切依旧,虽然俩个人对视的时候依旧的浓情脉脉,虽然在吻的时候依然是很忘情很投入,虽然在床上依然是那样激情四射。
一切如旧,却让人更隐隐有一个感觉,好像俩个人,只剩下了床上的激情。
香香是个很有理想的女孩,通信信息工程学毕业后,想过当it界女精英,想过成为金领、想过出国,即便是最低的理想也是在太原过上有滋有味的中产生活,这些都是简凡知道的,从乌龙那个小地方同时起步,一个飞到了天上,一个却还在地上扑腾,越来越大的差距让简凡更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即便是自己再努力,也是什么都没有,混得再好,再过十年二十年能买一幢房子就不错了。年前原本还想着,实在没办法了,凑凑身上存下的几万块,再回头找这些狐朋友狗友借巴点,和香香一起先凑齐了房子的首付再说,可过年来了,香香却是再没有提过房子的事,这倒让简凡不无诧异了,不过也没敢问,这问题一问就伤脑筋、煞风景。
粥熬好了。电饭煲跳到了保温,看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知道香香周六周日懒床的毛病,把碟子里的小菜盖好,把家里收拾妥当,回头悄悄看看卧室,屋子里静悄悄的,香香还在睡着。轻轻地把衣服整到床上,看着香香静谧一脸,忍不住轻轻地脸蛋上吻了吻,这才轻轻的出了房间,掩上了门。
脚步越来越远直至听不真切,不一会又听到了楼下那辆大越野警车发动的声音。
简凡走了,床上的香香蓦地睁开眼,眼睛里根本没有了朦胧的睡意,根本没有睡意了,一直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听着屋里脚步声,知道他又像往常一样把早餐准备好,知道他又像往常一样,很婆婆妈妈,把家里收拾的干净利索。他也知道,简凡是真心地喜欢着她,每一次离开的时候,都会悄悄地上来,轻轻吻一下脸蛋,就像在高中,俩个人偷偷摸摸一般。在心里,一直喜欢这个帅帅的男孩,一直喜欢和他忘情的相拥、忘情地做爱、一直抹不去的是简凡给予自己的那种无微不至的呵护。
想着,感觉到眼角酸酸的,手指轻轻一抹,是一颗涩涩的泪珠滑过,被无声地消灭掉了。在香香有点发滞的眼神里,仿佛嵌进去了很多很多复杂的东西,这滴泪不知道为谁而流、为什么而流。也不知道它是幸福的还是苦涩的、是感动的还是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