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舞云跺着腰竖着大中指,见得简凡根本不予理会,悻悻地拿着电话边走边说:“喂喂……淑云,这小子吃亏成精了,不上当,咱们自个去吧,你到经侦队骗个,哎哟,不帅也没关系,只要体格好能背动咱们四个人的包就成了,一定要孔武有力,最好是未婚,见了警花,肯卖力气的那号大小伙啊……”
电话里商量着俩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都哈哈笑出来了,刚出楼道挂了电话,却见得技侦办公室窗户上,杨红杏站在那儿看着简凡刚刚走过,隔着这么远也感觉得到那眼神里……对,那眼神里才是真正的期待。这段时间,杨红杏连话也说得少了,看这样还没准真被简凡迷住了。
哎,这小子,脑子是怎么长得……梁舞云悻悻地说了一句,被简凡识破了这个小把戏倒还在其次,连抬出杨红杏来都没把简凡勾引出来,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了。在训练基地的时候,男队友都对队里的女学警恭维有加,偏偏简凡不假辞色;一天说话行事霸道的班长杨红杏,还就简凡收拾得住;而且在最后时间里看着俩人还真像粘乎上了,真是让人大跌眼镜,每每这个不起眼的小子都能给自己带来意外。
这一次,还是很意外。
◇◇◇◇
简凡不跟姑娘瞎扯淡了,要开始好好当警察了,最起码是从今天开始的,下午准时到了省警校的地下射击场。
这次,多多少少也有被逼的成份,简凡回头把队长说的话好好咂吧了一番,想来想去还真是如此,内勤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不是通案情案理分析,就是计算机、犯罪信息库里、指纹比对啦、现场勘查了都有那么一手,想来想去,唯独自己是一无是处,队长这么做,还真是对自己青睐有加了,再不知趣,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十发子弹,一支枪,那位熟悉的管理员送上来了。
乌黑的枪身很熟悉,黄澄澄的子弹就有点陌生的感觉了,枪械室里自己接触不到子弹的,这东西摸到手里,让简凡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敬畏感觉,如果是玩具,穿透的是靶身;如果是凶器,那么穿透的就是人身了。
一颗一颗压进了弹匣,简凡保持着一贯的细心和耐心。
队长说,近距离射击,打得是感觉,不需要瞄准。
教官说,有意识瞄准,无意识击发,三点一线,射击。
陈师傅说,把枪当成身体的一部分,子弹是你手指的延长,戳那便是那……
三个师傅,三种相悖的理论,简凡有点迷糊,不知道究竟是谁说的对,不过比较倾向于秦队长的,原因在于即便是应该瞄准自己也不会瞄准,如果细看的话,眼睛无法一闭一睁的时候,一瞄准眼前就会出现重影。这是一个天生的缺陷。
嚓……匣入仓、弹上膛,简凡瞬间平举之后,又放下了枪,闭上了眼睛。
调匀着呼吸,枪在手,努力回忆着前一天最精确的那一射,努力从握枪的手里感觉枪身的重量和枪的质感,感觉从冷冰冰的玩具身上传过来熟悉的感觉。或者这个时候,眼前还晃着白色的影子,是靶身吗?
蓦地睁开眼,举枪便射,够快、够拽,抬枪击发的速度不到一秒。
够背、够衰,脱靶,回到老路上了。
再调整、再试……再脱靶。
不死心,重来,调整了足足五分钟才快速开一枪,还是脱靶。
脱靶、脱靶、脱靶……一连六枪都是脱靶。
不对不对……哪里错了?简凡拍着脑门,肯定是那里错了,我明显地能感觉到子弹的轨迹,和第一天的感觉一样,可为什么都脱靶了。蒙也应该蒙上一发吧?不对,哪里错了……
对,我的心没有静下来,刚刚进门的时候还想起了蒋迪佳……简凡蓦地心里一动,想到了这一茬,再一细细想想,没错,就是这样,我眼里晃着的白色影子,这一天之内已经很多次有那种感觉了,前一夜白衣长发、第一次刻骨铭心的温存都现在还是挥之不去。我脑子里,下意识地让子弹躲避着眼前的白影子,可不都脱靶吗?
他娘个腿,我真没出息,射击的时候还想着女人……简凡恨恨地拍拍自己的脑门,举起了枪。举了半天,没把握,又把枪放下了。
这是一个难题,一个要突破自身心理和生理障碍的难题。
简凡想到了自己经历过的,那一种和射击很相似的事,玩游戏?打鸟?扔石子?偷核桃?……都不行,最终眼里的景像还是落到了最熟悉的厨房、做饭、菜刀。
五六岁刚和厨房案子差不多同高的时候,看着父亲的店里伙计的菜刀上下翻飞,或圆、或长、或大、或小的菜品,利刃过处,纷纷分离,成了长短均匀、粗细适中、大小相一的形状,好玩,那时候觉得很好玩!后来,就拿着一把木刀蹲在地上切土豆,再后来,就偷偷地拿着父亲的菜刀,垫着凳子实地操作,有时候切了菜、有时候切了中指。切了中指就捂着流的血不敢吭声,怕老妈知道了骂……不知道切过多少次中指,然后就能切得出长粗均匀的菜了,切菜里,那一种像靶身,像靶身上的十环?对,和百菜之王大白菜并列的哥们,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