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占山嗯嗯点头道着,味道自不用说,只要好了,怎么说好都不过分,边尝着鱼边倒了杯自酿的曲酒,这滋吧滋吧吃着喝着,好半天柴占山才发现光自己吃了,单勇还没动呢,笑着邀着一起吃,单勇却是说着,看着别人吃高兴了,比自己吃高兴了还高兴,说着也拿着鱼,回身和老柴面对面坐下了。
就在这小院,初夏的天气却又是一种风情,远处是一片青翠的山色,近处却是绿树阴荫,即便是午后阳光直射,也不觉得燥热难当,抬头时,却看到隔壁院子一株梨树把枝丫伸过了墙,正在两人所坐的头顶,这么好的风景,怨不得城里人巴巴大老远来农家乐玩了,柴占山看了几眼,那感觉却又是爽了几分,笑着问单勇道:“记得我头回来,没这么好的感觉。”
“那是冬天。”
“呵呵,对,那是头回见你啊,虽然你表面客气,不过我想你肯定暗地想过怎么对付我吧?”
单勇蓦地抬头,看着柴占山的眼神,他笑了,反道着:“那时候你和狗少还一块混呢,主要是对付他,还没考虑过你。”
“还好没考虑,否则现在我还不知道搁那儿蹲着呢,呵呵……有意思,知道我刚才接了什么电话?”
“什么电话?”
“老孔的,说是经侦上的支队长、政委,双双被隔离走了,樊五义还没准要拉走多少垫背的呢。这下可让颐龙湾几位为难了啊,钱使了不少,这事还没开始的,办事的倒先进去了,呵呵……你知道老孔说什么,他说让我注意着你,有机会一定劝劝你,千万别再搞事了,再出事谁也吃不住劲了,哈哈……这会儿我估计呀,不是急火了的,就是吓坏了的,能这么安生坐在这儿吃鱼的,就剩咱们俩了。”
似乎也沾染上了单勇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性子,柴占山此时说起昨日之事,仿佛是一场笑话,边说边细啃着快剩一副骨架的烤鱼,就着小酒,喝得悠闲悠哉,单勇没沾酒,身上的伤还疼痒着呢,笑了笑,想起什么来似的,又把吃了两口的鱼放下了。
怕在尘埃落定之前,他没有什么胃口,心里牵挂的事太多,很多都悬着。比如,宋思莹带着他爸妈出国旅游了,也不知道爸妈是否觉察出了异样;比如,那个短信起到了多大的功效他尚且无法得知,虽然痛恨那俩开枪的,可错不致死,他真担心那一对货死在黑窑里,万一那样的话,事情恐怕就不妙了。再比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驴肉香这群沾了点边的货色都缩起头来了,是继续往下走,还是半途停下来,单勇都在思考,现在连他觉得,这事情玩得越来越向过火的倾向发展了。
“想什么?”柴占山发现的单勇犹豫,出声问道。
“你说能想什么。”单勇无奈地道了句,其实想什么双方都明白,否则老柴不至于今天就登门来了,那恐怕也是心下无着。果不其然,柴占山笑了笑道:“这点我就相不中你了,敢做就得敢当,后怕管什么用?”
“少鸡b扯淡,别说我,你当得起么?当得起你还跟我来这儿乘荫凉?”单勇斥了句,恶狠狠地,斥得老柴笑了,这倒是,惯于敲闷棍的,可没有光天化日面对面对决的勇气,不是不想,而是根本没那能力,否则谁还去干那事不是?他笑着,压低了声音问:“问题不大,顶多查到我和老樊有账务往来,这正常,和老樊有账务往来的人多了,查三年也查不清。比如我就知道,西边那些贩粉地过来,钱都是老樊手里洗白的,黑白通吃他搅成一锅了,我就不信谁查得清。”
“办事怕较真的,真要较真,有些事就不好说了。”
“你说这事,老樊他敢捅出来?那些亡命徒敢灭他满门。”
“你不要老从一个方向想问题,你想想,连经侦支队的都被抓了,这力度已经是前所未有了,我估摸着,就你的身份,应该排在排查的前列。”
“呵呵,我一直就排在前头,还不瞒你说,只要咱们市有无名女尸出现,警察第一个找的就是我,先得问问我那儿走失人了没有。”
“这有什么高兴的,看把你乐得……哎,老柴,你想过没有以后的事?”
“以后什么事?”
“别干你这行了,跟着我干怎么样?钱挣得少了点,可人心安。”
“你!?……我……哈哈……”
柴占山突然笑了,笑得差点被鱼刺卡住,看着单勇,他眼眯成一条缝了,维特的生意再不济一年赚百八十万都是毛毛雨,没想到身家还没他外面停的那辆车值钱的单勇居然要收他,岂不让这位混迹十数年好容易站到这位置的柴总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