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说完了这些,闭着眼,仿佛释然一般,伫立着,长舒一口气,一口憋在心中的气!眼光中的杀意渐渐黯淡下来,也许,对面坐着的人,自己已经再没有机会手刃他;或许,即便是有机会,他也忍不下心来杀一个爱着妻子的男人、杀一个慈爱的父亲!杀一个,会为妻儿流泪的男人!
对面的赵宏伟,已然是泪流满面,不知道是为自己的所做所为后悔还是为可怜母女担忧着,泪流着泣不成声!这几句话,如同重锤敲击在赵宏伟封闭的心门之上,那扇门,最终被叩响了、叩开了……
等了半晌,未见赵宏伟的回音,杨伟默默地迈了两步,看着泪流着的赵宏伟,仿佛还有几分不忍地说道:“我说完了,我也该走了!我们这一世的恩怨了结了。我虽然恨不得杀了你,可我依然很佩服你,抛却毒贩的身份,你是一个好儿子、好父亲、好丈夫!我,会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帮你……如果我出得去,我会尽我可能的帮帮她们孤儿寡母,如果你妻子同意,我会选择给你的女儿换一个环境,最好永远不让她知道她的父亲干了什么,把你最慈爱的一面留下来;如果你妻子愿意,我会帮她换一个环境,让她走出阴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让这一切罪恶自你以下,全部了结吧……希望你到了阴曹地府,不要再制毒贩毒了!”
杨伟,缓缓地迈着仿佛千斤的步子,向门外走去!
身后,响起了蚊蚋一般的声音:“谢谢!”
蓦地,杨伟回头,看着哭着,悲不自胜的赵宏伟睁开眼,放大了声音重复了一遍:“谢谢!”
“不客气!”
杨伟叹了口气,离开了会议室。身后,赵宏伟埋着头,掩面而泣,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响。
十分钟后,赵宏伟拭着泪眼,很冷静,很沉着地看着面前已经坐着的四名预审员,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赵宏伟,竹林山采石厂地下毒窑,是我指挥一手修建的,一共耗资367万,历时一年建成,累计产出高纯度冰毒以及合成毒品3700余公斤,古路明、古铁明、刘宝刚、张成、祁玉娇、许成奎、候晚胜是我的直接下线,在凤城以及其他地市,我一共拥有145名托家中间人……我有罪,我有罪于人民、有罪于我家庭,我希望祸不牵及我的家人和孩子,她们母女都是无辜的!我求求你们,她们是无辜的,我妻子连跟人吵架也不会,她在监狱里一定受不了……我求求你们,不要株连我的家人……我有罪,我愿意伏法,放过我的家人……”
泪和着话,都像洪流出闸再也无法抑制……赵宏伟已然失去的冷静,但泪眼之后是像普通人一样的坦然和悔过……
监控室里,长长舒气的声音充耳可闻,两个多月压抑着的心情,从这一口浊气中全部呼出来了……
……
……
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成了预审室,第一次讯问进行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的收获比省总队三年的收获都大,一个巨大的制毒、贩毒网络终于在赵宏伟这个节点上完全证实了!
独一间的滞留室里,杨伟静静地呆到江汝成带着一群一脸兴喜的专案组成员来,案卷已经被搬走了,杨伟盘着腿枯坐在滞留室的椅子上,一直保持着静默的姿势。五心朝天,宝相庄严!
“好小子,干得不错。”
江汝成抬抬头示意着,严处长,亲自卸了杨伟的手铐。眼里喜悦充斥着,像在祝福。一干专案组的领导,都是兴奋地窃窃私语,一席话下来是跌宕起伏,让人心跳加速却又是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实在出乎意料。看过无数个预审案例,都没有今天两个嫌疑人的对白精彩!
杨伟,眼里很冷清地看着江汝成,看着一干专案组的警察,突然问了句:“江大叔,谢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如果你让我执行枪决、让我亲手杀了他,我会更感谢你……他罪有应得,他罪该万死,让我亲眼看到他的下场,亲手送他上路,我非常感谢你们!我看了几个小时案卷,我能问个问题吗?”
“噢,你倒有问题了?”江汝成兴致颇好,笑着问。
“呵呵……当然有,是关于赵宏伟妻子赵安欣的,到现在为止她已经被刑拘了70多天,讯问17次,你们没有证据证明她有罪,那么应该对她释放,刑事拘留最长的期限是37天,这么简单一个法律条文,难道你们在座的警察都不知道?……难道就因为她是赵宏伟妻子的原因,她就得被超期羁押;难道你们审不下他来,就必须把这个可怜的女人当做筹码?你们是执法者,法律在你们手里是神圣的条文还是可以让你们为所欲为的工具……江大叔,你是带头的,你当了四十年警察,做人有必要这么龌龊吗?做警察有必要当得这么卑鄙吗?”杨伟,盘腿坐在椅子上,依然像刚才质问着赵宏伟一般地凛然不可侵犯,直盯着江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