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不会再来了,因为这里,不是属于我的世界……
大巴车驶上了高速路,车速快了起来,杨伟缩缩脖子,闭上了眼,眼一闭,不知不觉的两颗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
长平至潞州的二级路,一辆三个“6”打尾的奥迪,沿着坑坑洼洼的路也在缓缓地行驶着,好像前方不远的煤场就是目的地。
一百多米的传送带上,喷吐着已经调和的沫煤粉煤,粉碎机运转的时候,发着“嘶擦、嘶擦……”刺耳的声音,煤场上是一成不变的黑色、粉尘,来来往往的车和煤场上工作的人,都是一脸煤灰的颜色,一辆小型的装载机正轮流作业着,给来往的车辆装载货煤……
奥迪车缓缓地驶进煤场,在煤场两幢房子前停了下来,房间里的伸长脖子一看,就见有掀着门帘跑出来迎接,却是一脸笑意的赵三刀,人逢喜事精神爽,喜不知从何而来,但脸上的爽还是看得出来的,伤疤都看得格外晃眼。
车上下来却是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的赵宏伟了,也是很意气风发地看着这个煤场。赵三刀凑了上来笑着打趣道:“哟,赵哥,这突击检查来了,怎么也不言语一声?”
“呵……我到凤城办事,顺便来看看你们。怎么样?这两天出货不少吧?”
“咂……”赵三刀一副自不待的言的表情,竖着大拇指,几分得意地说道:“一天三千多吨,能出一百多车,量比原来翻了一番……凤城这一路上,是咱们的兄弟的了。”
“呵……呵……”赵宏伟笑着不作表态。
“赵哥,你这手玩得可漂亮啊!”赵三刀赞着,脸上刀疤抽了几抽说道:“让他们自己人玩自己人,漂亮,大哥当年不过如此嘛,怨不得大哥说我猪脑袋,服了、服了……连钱都没花就把他们整爬下了,我跟他们这王大炮拼了两年,这小子精得跟鬼样,我人一多,他就不见面了,我人一少,这小子就弄几百号人围我,我他妈就没吃过这么大亏……还是赵哥你厉害,嘴皮子动动他就玩完了,哈……”
赵宏伟笑着伸着手,制止了赵三刀的评论,说了句:“三刀,你小心点吧!黑车黑煤不是那容易操作的。这一块以前不是我收不回来,而是我觉得和真正资产相比,就是蝇头小利,风险大,不值得下功夫,唉,大哥非要都收回来,咱们只能按着大哥意思办了。”
“哟,我说赵哥,这一年几千万的收入都是小利?”赵三刀惊讶地道。
“咂,你挣的都是偷税漏费下来的钱,根本不是差价,这东西能长久了吗?大哥说得也对,捞一把算一把,能捞多长时候,就看咱们的造化了。”赵宏伟说道。
“妈的,能捞一年算一年,捞不上了我给赵哥你开车去。”赵三刀呲笑着,满不在意地说道。
“嗯,三刀,煤管站那边,搞定了没有!如果那边的车能走了,出货还能增加两三成。”
“没问题,那帮孙子,只认钱,不认人。已经联系好了。”赵三刀说道。
“这就好,你加紧屯货,一入冬这好生意就来了,今年冬天,你准备好麻袋装钱吧!”赵宏伟不知道是取笑怎么的说了这么一句,在长平一带,煤老板都有这爱好,喜欢以袋装论钱,而且是麻袋装,曾经有人开着车拉一麻袋现钞到省城车市上卖悍马,一时传为笑谈,就是过去晋商喜欢在家里挖地窖藏银子一样。
“哈……哎,赵哥,吃了饭再走啊……”赵三刀看赵宏伟要上车,客气了句。
“那顾得上,我要去凤城给你们买个煤场,说不定下回直接就在凤城发货了,省得这么麻烦还得中转。”赵宏伟说着上了车。
“那就好……”赵三刀笑着,送着赵宏伟上了车,刚刚送走了,几辆康明斯重卡吼着停到了煤场门口,一脸黑色的司机喊着:“三哥,鸿发煤场收原煤比咱们高十五块钱!现在他们开始屯煤了,天天悄悄收购。”
“什么!?”赵三刀闻言,脸上的刀疤颤了几颤,两眼射出几分狠色,骂咧咧地说道:“咱们开路,他们享福,妈了逼的,这上海这小婊子,真他妈欠操!……给我叫上二十辆大卡,咱们拉他的煤去,他敢低价收,我他妈就敢白拉……走!”
不多会,二十余辆大卡浩浩荡荡地向凤城与长平交界的铁路煤站开进了,连司机带跟车,四五十人冲进了煤场找煤场的经理理论,经理赫然是已经从机电公司出来的刘大刚,大慨是蜀中无大将了,当司机的刘大刚不得不独挡一面了。
赵三刀这土匪名气由来已久,原来根本惹不过的王大炮一死,凤城到长平一路上的煤站便是数得着他第一人了,不容分说训了刘大刚一顿,指挥着铲车往自己车上装煤,装完了大摇大摆地一上车,连欠条都不带打一个,立马就走,还撂了句狠话:明儿我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