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风初蕾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震撼,大地就像在颤动,底层的深处,就像裂开了一个黑洞,她奔跑的脚步都变得踉跄,被风吹得再也站不稳。
可是,她不敢停留,她抱着青铜树就跑。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王杖,也不敢回头。
因为,那击打还在继续,一颗颗倒下的花树,一片片翻卷的巨石,整个金沙王城,仿佛都在剧烈的颤动,很快,就要彻底化为灰烬。
并不是杀死了所有的人,才毁灭了一个城。
她踉跄的身影,终于踏上了十里刺桐花道。
那颗出奇巨大的花树依旧参天而起,就像一把刺向天空的血箭,可是,她已经顾不得停下来细看,她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否则,下一刻,金沙王城便不会剩下任何的活物——自己,必须成为唯一的活物。
她奔跑,奔跑,在风里,就像是要和一段时光赛跑。
终于,三十里芙蓉花道近在眼前。
地上厚厚的花毯早已被风吹散,光秃秃的青灰色石板路上满是青苔,时光,岁月,三叶草尚未铺天盖地时的那种蛮荒时代的青苔。
每一步踩上去,都是滑溜溜的,令人想起有熊氏部族广场上那些巨大的石头上的青苔——你仔细看时,全部是可怕的草蛇。
可是,逃亡的奔跑中,已经顾不得战栗。
好几次脚步打滑,手里的青铜树差点甩出去,可她还是抢回来,然后,继续前行。
前行,前行,没有止境的逃亡之路。
三十里青苔,全部走完。
她停下脚步。
因为,白色的身影横在眼前。
他不言不动,仿佛早就站在这里,静静地,慢慢地,恒久的一场等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