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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更少说话,说话也不顺畅。周姨不知道,其实这是施乐雅最后在时家的常态。

施乐雅勉强好起来,但周姨还是不敢问她离婚的事。公道讨不回来,日子还得过下去。施乐雅两年前出嫁,去时家,周姨在小街口租了间小屋,开了家小洗衣店,不得不抽时间去店里干活。

周姨不在的时候,就只能施乐雅一个人在家。房子不太宽,但客厅角上还是放了一架钢琴,这是当初从施家搬过来的。周姨出门的时候施乐雅坐在钢琴上,回来的时候,施乐雅还坐在钢琴上。

有天周姨回家,发现施乐雅手上烫了个大泡,施乐雅说想学学做饭,周姨心疼的直流眼泪,从那天后,周姨就每天带着施乐雅一起去店里。

周姨专程去家具城挑了张单人的真皮沙发,给施乐雅坐。店小,客人都是周围的街坊邻居,时不时的就有人来闲聊,几天后来店里闲耍的人就更多了,都听说周姨的侄女儿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儿,还会弹钢琴。

“那个弹钢琴跟弹电子琴是不是一样的哦?”

“听说现在学钢琴收得贵哦。”

“弹钢琴的人手指头是不是都长得长。”

“闺女,你洗头发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这么滑这么亮。”

施乐雅被摸手指,被摸头发,被夸赞也被问眼睛,施乐雅一一回答这些没有头绪的问题。摸她手指的手很粗糙,摸她头发的手很笨拙,问她眼睛的人好奇,也顾忌着问了会不会不好。

店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旧电扇纳凉,周姨早晚都偷偷调□□扇的轴心,让它尽量对准她。

呼呼的风掀着脸侧的碎发,施乐雅坐在沙发上,时间被吹过身上的风带走。一天入夜,周姨已经在隔壁的卧室里睡熟。施乐雅穿过黑漆漆的房间,从衣柜里摸到那本小本子。微凸的烫金字用手指也能摸到。

“离婚证。”

她握在手里,坐到半夜才放下。人人要过的都是柴米油盐的日子,没有谁会例外,施乐雅想起了这个盼头。

老太太给的承诺,离婚后,半年,施家被扣在银行的宅子,无论多少钱,她会拿到房本。这也算是还了施家当年的嫁妆,两清了。

同一片天空,生活已经换了一副天和地。一天下午,闲聊的人走光了,施乐雅开口:“我出去教孩子弹钢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