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容的脚步声和别人的不一样,又轻又缓,是以李心欢总能轻松辨出来。
温庭容穿着一袭银色暗纹直裰,两手搁在后面,背着光从隔扇外走进来,遮挡住半片日光,他整个轮廓都显得深了,昂藏七尺,丰标不凡。李心欢暗想,难怪钱尚书的女儿要喜欢自家舅舅了。
温庭容已经走到李心欢面前,狭长的双目盯着她道:“发什么呆呢?”
啊了一声,李心欢回过神来道:“舅舅,父亲可说什么了?”
温庭容答:“没什么,不过是跟我说了今年科举的试题。”
李心欢琥珀色的眸子一动,刻意转移话题道:“看来父亲还不晓得我受伤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又悄声道:“千万别叫父亲晓得,他可没有母亲那么好敷衍,叫他知道了堂姐就惨了。”
温庭容弹了弹她的脑门,这小丫头鬼心思真多,还知道李拂念面相和善,脾气虽好,却比朱素素难哄骗。盯着李心欢的脚看了看,他道:“左右你脚也快好了,也不怕瞒不住了。”
李心欢看着温庭容受伤的手臂,纱布已经拆了,只剩下一条弯曲的肉粉色小虫盘在他的手臂上,有些触目惊心。
温庭容顺着外甥女的视线看过去,扯了扯袖子,把伤疤遮住。这伤痕太丑了,不该叫她看见。
李心欢抬头看着温庭容请求道:“舅舅,我也想学台阁体,既然你的手好了,能不能教教我?”
温庭容语气冷淡了些:“你又不考科举,学来做甚?况且你的隶书已经写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