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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相悦与夫妻过日子是两回事,琴棋书画与柴米油盐,也都是不一样的,”她顿了顿,还是开口道:“阿娘有些话要叮嘱你,你不要觉得烦。”

谢华琅失笑道:“怎么会呢。”

卢氏轻轻叹一口气,徐徐道:“你惯来是爱胡闹的,在家时你阿爹总是骄纵,我想着女郎是该娇养,加之谢家门第颇高,你又有兄弟在,将来出嫁,夫家也不敢给你什么委屈,便一道纵着了,哪成想你竟嫁入皇家,还做了皇后。”

“陛下年长你诸多,除去喜爱之外,大抵也觉得有些亏欠你,便格外宠你,你不要恃宠而骄,也要做到妻子的本分才是。”

谢华琅应声道:“是。”

卢氏见状颔首,又道:“早前陛下后宫无人,一众仪典都不曾行,你若入主中宫,从亲蚕礼到召见命妇,举行宫宴,哪一个都要重新捡起来,务必要仔细行事,不要叫人轻看。”

“先帝在宫中,还留有几位太妃,膝下无子,早就掀不起风浪,你着人好生照看,叫她们老有所依,花不了多少心力,却能得个好名声。”

谢华琅道:“是,我知道了。”

“最后,”卢氏停止一下,斜了她一眼,道:“你阿爹昨晚过去,悄悄嘱咐我教你点儿别的,免得你新婚夜不明所以。有些话他不太好明说,可归根结底,无非是想叫我送本春宫,把该说的说出口罢了。”

“你个小混账,”说及此处,她又好气又好笑:“他哪知你早就知道了。”

谢华琅不敢定罪,嘿嘿的傻笑,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

卢氏倒也没有穷追猛打,拉住她手,有些心疼的抚了抚,低声道:“枝枝,前边儿那些都是虚的,早些生位皇子,那才是你立身的根本。”

“若是你嫁入别人家里,生儿生女阿娘半句话都不多讲,谢家的女儿,即便未曾生育,谁又能动得了你?但皇家不一样。”

“你若有皇子傍身,你阿爹与叔父总能襄助,但若是没有,便要从宗室过继,没有血缘的孩子,哪里会同你亲近?既然过继,年岁上也不会太小,他有自己的母亲,届时你在宫中,岂不尴尬?”

卢氏越说越是伤怀,竟有了几分哽咽之意:“你不看别的,只瞧前朝那位张太后,便能有所警醒了。”

她所说的那位张太后,是前朝顺帝的皇后,顺帝无子,死前留下遗旨,过继宗室之子继承大统,然而,朝臣们迎接新君入宫之后,新君却拒不称顺帝为父,反倒要求追封自己已逝的生父为皇帝,又要皇太后的仪驾,恭迎生母入宫。

一朝天子一朝臣,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张太后无子,即便心中愤恨,终也无计可施。

前朝以东为尊,新君便将自己的生母接入宫中,为东宫皇太后,顺帝的张皇后,为西宫皇太后,只过了一年,张太后便病死了。

顺帝与张太后曾经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然而在他们死后,却连宗庙祭祀都没有,如此想一想,真是可怜又可悲。

谢华琅明白母亲话中未尽之意,略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低笑道:“不会的,阿娘怎么不想我点好?”

卢氏知道她这样讲,是为了叫自己宽心,该说的她都说了,再纠缠下去,反倒会叫女儿心态失衡。

“好好好,不说这些了。”她将眼角泪痕拭去温柔的抚了抚女儿的面颊,重展笑颜:“再过一日,枝枝便要出嫁了,等到那时,必然是天下最美的新娘子。”

……

谢华琅成婚的前一日,也就是正月十三,谢莹便回到林家,打算与堂妹一道,度过她出嫁前留在娘家的最后一日。

谢莹成婚之后,较之往日的端娴,更添了些娇妩,气色倒是很好,谢华琅那个嘴花花的毛病还没改,下意识就像打趣,话都到嘴边儿了,又想起自己也不是无缝的蛋,便老老实实的将嘴闭上了。

谢莹比她大两岁,差的不算多,但因为性情沉稳,总有些半是姐姐,半是母亲的感觉,早先卢氏说过的,她又重新提了一遍,谢华琅知晓她的好意,并不觉得烦躁,仔细听了,又一一应和。

正月十三这日下午,府中便开始准备一应事项,宫中也有女官专程前来,预备明日清早,侍奉皇后更衣着妆,提点诸多礼仪。

谢华琅却也心大,这日晚间同阿莹姐姐说了会儿话,听外边女官催促歇息,便合了眼,不多时,便沉沉睡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她便听有人在耳边唤:“枝枝,枝枝?快起来,该梳妆了。”

她迷迷糊糊的,以为是郎君在叫自己,下意识的搂住那人亲了亲,又撒娇道:“九郎别闹,我还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