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哥儿用怀疑的小眼神看着他,直到沈云殊伸手,才一扭头:“臭!”
“臭什么臭!”沈云殊哭笑不得, 一把把他提进了怀里, “你爹才进宫面圣回来,早沐浴更衣过了,怎么会臭!你才是个臭小子呢!”
元哥儿用胖胖的小手捏住自己的小鼻子:“臭臭的。”虽然这么说,他可也并没拒绝沈云殊抱他, 反而咯咯笑了起来。
“这小子学坏了吧?”沈云殊好气又好笑,随手把他往空中抛了两下, 引发了元哥儿更大的笑声,也不嫌他臭了,抱着他的脖子直叫:“还要, 还要!”
“让爹歇一会儿,晚上再陪你玩。”许碧捏捏儿子的小圆脸,也有些无可奈何,“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打从说话顺溜了,就刁钻得很,一定是像你!”这小子很会演戏,明明沈云殊身上并没什么异味,他偏说得有模有样的。想想当初沈云殊装病时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许碧真心觉得,遗传这东西实在神奇——元哥儿自出生后明明跟沈云殊聚少离多,可这脾性却越来越像沈云殊了——嗯,反正不像她就是了。
沈云殊哈哈大笑:“我儿子嘛,自然像我。是不是儿子?”
元哥儿转着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真的不打算再把自己扔上去,果断地一扭头冲许碧伸手:“娘抱。”
沈云殊大笑着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旁边乳-娘连忙把元哥儿接到自己手上:“哥儿忘了?现在可不能让大奶奶抱。”
“怎么了?”沈云殊眉头一皱,看向许碧,“是哪里不自在?”
许碧抿嘴一笑,元哥儿已经大声道:“娘肚子里装着小妹妹,不能抱元哥儿,不然会挤到小妹妹的。”
“什么?”沈云殊惊喜地望向许碧,“这是,这是——怎不告诉我?这大雪天的怎么还出来,万一滑了脚如何是好?这些个丫头都忒不晓事了。”说着,干脆直接打横就把人抱了起来,大步往屋里走,惹得丫鬟们都红了脸,纷纷把目光转开。
“原本还以为你能早些回来,想给你个惊喜来着。”许碧笑着扶住他的手,“也还没到那个份上。虽说下雪,路都是扫干净的,丫头们都小心着呢。再说,你这么大老远的回来,我在屋里怎么坐得住……”
沈云殊低头看着她的肚子:“这回是个女儿?”
“王太医说八成是。”许碧也不知道王平是哪里来的把握,说起来这孩子也才五个月呢,这就能诊出性别了?
“那八成就是了。”沈云殊倒是很相信王平,顿时眉开眼笑,“女儿好,女儿好!又香又软的小姑娘,比臭小子强多了。”
元哥儿顿时就要抗议:“元哥儿不臭!爹才臭!”
一众下人都偷笑,许碧也不禁笑了,叫乳娘抱元哥儿去吃蛋羹,这才能跟沈云殊坐下来说话。一别数月,夫妻两人都觉有万语千言在心头,一时反什么都说不出了。
半晌,许碧才道:“西北的仗,打完了?”比起十月里声势浩大的献俘,沈云殊的归来倒显得悄无声息了。虽然明知这是他有意为之,许碧也仍不免替他觉得有些委屈。
沈云殊微微一笑,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抽出一卷东西来:“虽说不能衣锦还乡,不过,好歹答应你的诰命是讨来了。”
那东西底色杏黄,绣以精致的缠花纹饰,比许碧已得的三品淑人诰命文书更为精致,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了。
“三等伯夫人?”许碧吃了一惊,“不是说——”沈云殊以献俘为障,领兵出关之事,如今京城也都知道了。可这一场仗打下来,说是把来犯的北狄人打败了,却并没有一网打尽。这几日朝堂上颇有些人在又跳又叫,说沈云殊献俘一事是伪造,有欺君之嫌;如今又未能大胜,更是辜负了皇帝的信任云云。
许碧自然知道沈云殊必定另有用意,但也暗中琢磨过,觉得这次的一品诰命只怕是悬了。她自己倒不并不在乎什么夫人淑人的,但沈云殊在离京之前许过诺言,若是不成,倒怕他心里不自在。
没想到这诰命文书竟还是摆在了眼前,只是有伯夫人,那伯爷呢?
沈云殊嘿嘿一笑:“伯爷么,怕得过个一年半载才能到手了。皇上知道我在你面前夸过海口,怕我回来请不下这诰命就进不了家门,所以先把这诰命文书给了,好叫我有个交待。”
许碧哭笑不得:“你在皇上面前又说什么了吧?”
沈云殊笑道:“也就是随口提了一下罢了。只是这诰命文书虽有了,现在却还不好拿出去。”
许碧看那文书上印玺俱全,有这文书在手,皇帝将来想不给沈云殊封爵都说不过去:“皇上也是……”肯把这东西先拿出来,证明皇帝对沈云殊也是心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