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翘就忍不住笑了:“这一辈子我都记得你的好。若不是你,这会儿我不定还活不活着,说不定在九江就病死了。”
青螺急忙呸了一口道:“姑娘又说丧气话,哪就到了那个地步了。请的郎中当时不是都说了,姑娘就是风寒罢了。瞧瞧,这会儿不是也都好了?”
连玉翘想起自己当时咳得夜里都睡不着,还有点后怕,小声道:“都是亏了遇着了表哥……”也是老天还可怜她,亲兄长卖她,表兄倒救了她。
青螺不想她再提这些伤心事。她最发愁的就是姑娘太爱哭。当时在九江,表少爷请来的郎中就说了,姑娘的病风寒为小,郁结才是大。换句话说,都是姑娘太伤心太害怕,自己把自己想病了。
在船上的时候姑娘要养病,她也顾不得别的,如今姑娘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可不许姑娘再想这些事了。
“姑娘既是感激表少爷和表少奶奶,不如给表少奶奶做点针线?”表少爷不在家,先给表少奶奶做点东西,是个心意,“别的做起来太慢,姑娘给表少奶奶打个扇坠怎样?”在船上时她就注意到了,表少奶奶用的那扇子不怎么讲究,扇坠也是最常见的如意结,比起她家姑娘打的可差远了。
连玉翘先是一喜,随即又露了愁容:“可是我……会不会不吉利?听说表哥和表嫂也是新婚不久……”
青螺跺脚道:“姑娘偏爱信那些人造的谣!若是这么说,姑娘就一点事也别做了,表少奶奶也是白帮了咱们,也得不着咱们一点谢礼。”
连玉翘忙道:“这可不行!”想了想道,“我先打着,若是送过去表嫂不愿用,赏人也好。”
青螺只要她有事做,别总在那里胡思乱想就行,忙道:“姑娘快想想打个什么花样,要用什么线,奴婢这就托人去买。”她们才安顿下来,沈夫人那里就送了月钱来,跟府里的姑娘们一样,是五两银子,买线足够了。
“先给表嫂打,之后也该给夫人打几个,还有姨娘那里……”连玉翘想起香姨娘就觉得心里热乎乎的,“看见姨娘,总让我想起太太……”她是在连太太身边养大的。
青螺也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姨娘真是个好人。”
香姨娘这会儿已经回了自己院里,进屋就看见沈云婷坐在那里,身边放了一堆零碎东西。
自从上回她在袁家被那水中浮尸吓着了,香姨娘搬进她的院子陪了她几日之后,母女两个就比从前亲近了许多。如今香姨娘把手中的产业也都交给了许碧那边,更是闲了,便是又从沈云婷院子里搬了出来,母女俩相处的时间也更多了,沈云婷不时往香姨娘屋里跑,也渐渐成了常事。
“姨娘去看表姐了?”沈云婷一见香姨娘进来,眼圈还是微红的,便立刻站起来给她端茶,“姨娘怎么不叫上我,我这里收拾了好些东西要给表姐呢。”
她晓得香姨娘要守着规矩,对她总往这院子里来不大同意。但这些日子母女两个越发亲近了,她就敢在香姨娘说话之前先这么说上一句,好堵她的嘴。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有点儿撒娇的意思了。
香姨娘到了嘴边的话果然就咽回去了。女儿就这么一点点儿的撒娇,她就不忍心再说什么了:“这都是些什么?”
“都是平日里用得着的。”全是零碎小东西。连家表姐来得突然,那院子便是再加紧着布置起来,也难免会漏掉些儿。女孩儿过日子总有些零碎小东西要用,只怕表姐也不好意思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去向人开口,她这里有多的,先拿给她用着,日后慢慢再补起来就好了。
香姨娘草草翻了一下,露出欣慰之色:“姑娘想得周到。”转头叫鹦哥,“把东西给表姑娘送过去,跟她说先用着,若觉得哪个不好,只管跟我说。”
沈云婷便笑道:“哪用姨娘这里的姐姐跑一趟,一会儿我自己送过去,也找表姐说说话儿。”
香姨娘拉着她坐下,还是叫鹦哥去送东西:“姨娘刚去了,你再去,太扎夫人的眼。”
沈云婷便点了点头。这个她明白。连玉翘是前头连氏夫人的亲戚,在府里住着就等于总在提醒沈夫人,她前头还有个原配,沈夫人自然不高兴。
“姑娘明白就好。”香姨娘疼爱地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头发,“姨娘常去看不要紧,姨娘就是连家出来的。你就不要走得太频繁了,有什么东西想起来的,叫丫头送过去就行。”
“姨娘也太谨慎了……”沈云婷现在也敢跟香姨娘这样说几句了,“我是姨娘生的,自然跟表姐要亲近些。就算不是,表姐也是正经亲戚,从父亲那里论,我也该走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