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逸燥得很,一只手按住伤口,一只手挥开小德子,转过背去,“都给朕把嘴巴闭紧了,不然一个都别想活!”
里头外头侍奉宫人吓得跪了一地,却是无人敢求饶。
青青早已没了力气,瘫坐在地,手腕之下软乎乎的悬着,她也不甚在意,略略回过头去,对程皓然低眉浅笑,“连累将军了。”
她不过稍稍勾了唇角,于他而言,却是心神懵懂,似初初春意时,朦朦细语间,不经意遭遇一束铃兰的绽放,怦然——他耳中清晰听见那声响,细微而又震慑人心。眼前缱绻容颜,仿佛隔着重重迷雾,遥望千山万山远,如一弯新月,藏身青灰云幕间。
可以遇而不可求。
他听见自己沉声低叹,“何苦……”
青青闭上眼,只余唇边一丝苦笑。
在心中默默告诫一万遍,切切要忍得,到最后还是忍不得,忍不了。不想争也不想闹,纠纠缠缠就此散,各有各一片伤怀。谁又负了谁?
她抬头望着衡逸的背影,僵直的背脊泄露他此刻的隐忍与挣扎,罢了,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笑一笑,做一个结,已是完满。
“弑君,按律当诛九族。程将军,这就押着我去宗人府罢。”
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见衡逸转过身,扔了染血的锦帕,对小德子吩咐:“传朕口谕,令内侍卫统领周奉先清查今日紫宸殿宫人,一律杀之。”
衡逸颈上伤口本就不深,现下已然止住了,便扔了帕子,步下殿中来,唤另一胖头内侍捧了件绛紫色披风来,裹住青青身上褴褛,整个人提起来揽在怀里,又对程皓然道:“程卿家先回吧,有事明日早朝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