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理由牵强得好比吴三桂当了二十年和硕亲王之后,突然要反清复明啊。
曹寅耸耸肩,显然也是一副没当回事的模样:“慎刑司那帮人号称活阎王,今儿再审一夜,恐怕明早就会有真话了。”
书致点点头,他不喜欢肉刑,但眼下战局破朔迷离,唯有尽快破案方才能够保全更多性命。
“阿寅,有人找。”这时门外一个侍卫探头进来喊道。
“谁啊?”
“一个漂亮的宫女妹妹。”那侍卫笑道。
“滚滚滚。”曹寅原以为他在开玩笑,张口回了一个滚字三连。没想到帘子一掀,却是曹娥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曹寅大惊,厉声责问妹妹,“现在六宫戒严,谁放你出来走动的?”
“我这是办差!”曹娥不服气地哼道,“只许你奉皇上的旨在宫里走动,就不许我奉太皇太后的旨办差?太皇太后口谕,曹大人听旨。”
曹寅原本仍是半信半疑,听了这话才脸庞一红,当着书致调笑的目光,慢吞吞下炕对着妹妹行礼参拜,哼道:“奴才听旨。”
“曹大人,你尽心办差,头一个赶到火场灭火,哀家特赏赐酒菜一桌,不必过来谢恩了。”
哈?今天头一个赶到火场灭火的人明明不是我啊!曹寅头上冒出一个问号,但懿旨已下,他也不能抗旨不接,况且孝庄也就是赏了点吃的而已,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
慈宁宫的吃食都是寿膳房做的,不归御膳房管,是现在唯一能确保安全的食物,他就腆着脸冒领一回,拿来给书书垫肚子也不错。
曹寅想来便恭敬应道:“遵旨,谢太皇太后隆恩。”又起身对着妹妹做了个鬼脸:“夜深了,宫里不安全,早些回去吧。”
这里是皇宫,不比在家里。武英殿又是外朝,曹娥就是再担心也不好在这里多待,只能向他和书致福身,镇重道了一句“哥,书哥哥,你们保重”,就起身走了。
曹寅送了妹妹出去,回来就见书致已经开了食盒、摆好碟子碗,公然开始享用起他的赏赐了。
曹寅脱了靴子上炕与他对坐而饮,漫无边际地聊着科举放榜、成德养病、谁是纵火的幕后真凶等话,又拿筷子挑剔地在盘子里挑挑拣拣,把那道西芹炒牛肉里面的西芹都嫌弃地拨到一边。
“来来来,我爱吃芹菜,往我这儿拨。”书致递了个碗过去。
曹寅只好认命地给他夹着西芹,望着满桌子荤腥,复又叹气:“你说我这妹妹养来是干什么的?难得有领赏的时候,好家伙,给我送了一桌子不爱吃的菜。”
“宫里赏人的菜都是寿膳房按照流水牌做的,即便慈宁宫要点菜,也是由苏麻姑姑做主,还轮不上你妹妹。”
书致笑道:“我倒喜欢这道炒牛肉,火候刚刚好。嗯,鸽子汤也不错。”
“是了,你最爱吃这些。”曹寅笑道,“那慈宁宫这菜备得还算错有错着。”又给他夹了一块银丝碳小火煨出来的烤羊排在碗里。
书致喝着鲜美的鸽子汤,终于觉得自己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得到舒缓,舒适地吐出口白气来。
晚饭后,康熙又派了太医来给他请脉,来的也是老熟人——太医院伤寒科的圣手任时方,他一进来就向书致笑道;“给府上大爷看了五六年的诊,还是头一回有机会摸到您的脉,还请二爷多多指教。”
二人正说笑着,忽然见佟国维披星戴月,大步而来,进门连身上的雪都来不及抖,就直奔内室,神色凝重地对书致说:“纵火那人招了。”
任太医连忙收拾东西退下,书致方才问道:“是谁指使的?”
“妈的。”佟国维神色惊怒不已,“那混蛋说他以前是索额图的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