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的尤金,让肖觉得对方离自己非常,非常的远。
因为他在尤金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破绽。
在肖觉得自己已经濒临崩溃的现在,尤金看起来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几乎摧毁他的东西,对于尤金来说,似乎不值得一提。
在昨晚尤金离开之后,肖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恐慌。被抛弃的恐惧让他的意识和机体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脱节,疯狂涌动的思绪被困于近乎瘫痪的身体,让他只能坐在床边,反复地想——结束了。最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尤金想要离开他了,他马上就要什么都没有了。而他在思考这些句子的时候,倒计时又走过了一些。他还有多少时间?他应该做些什么?
这样的恐惧持续下去,有时他觉得自己要被碾碎,剩下时间他则像是要被推去一个可怕的极端。肖不自禁地想到尤金的喉结和嘴唇——如果在接吻的时候,自己用力扼住对方的喉咙的话,尤金是不是就不会把他推开了?如果丧失了行动的力气,尤金是不是就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他太想要这个人了。那是他的世界。
这样的挣扎如此痛苦,让他作为一体不需要睡眠的机械,竟然能够体会到人类彻夜未眠之后几近崩溃的感觉。到了现在,他站在众人之中,觉得头顶的照明过于的刺眼,而听到的声音像盖了罩子,沉闷而不真切。
在他看着尤金的此时,他会觉得自己真实地恨着这个人——恨他给了自己一切,现在又要收回去。但是这样的恨意缓慢地熬成了一种痛惜,让他想站在尤金的身边,捧着对方的脸,来回地道歉。
因为他还记得昨晚尤金幻觉般的眼泪,那仿佛他的罪孽。
就算是只有短短的一瞬也好,因为他是如此不足的存在,他让他的人类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