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年年拨款,却又年年决堤。
便是在这金玉为饰的春柳殿中,午夜梦回,她倒是也常常梦见少时的那个小茅屋。若是当年的黄河没有决堤,即便温饱不能,但她的家人是相亲相爱的。
而黄河每年泛滥,又有多少女子,如她一般流离失所,流落于勾栏瓦肆之中,受那些登徒子的欺侮。
她后来知道了,当年在恒国公府中拦下她的那个纨绔,出身武宁侯府,是河道总督张致青的儿子。
正如当年在她有孕时对她下手的,其实也根本不是什么黄婕妤,而是在凤藻宫中久病的武宁侯张致青的亲姐姐张皇后。
她的性子很平,连皇帝都说她的性子太平了,好像什么事,都不能引得她动一动情绪。
她不是不想动情绪,只是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而已。
可这两件事,偏偏都是她平生最痛。痛可以叫人死,既然他们要她死,那她又何必管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资格。
侍奉皇帝多年,她如何还能不懂他的性子。除了他所最爱的,谁更弱势些,他便对谁心软。
元俪皇后含冤而逝,他就最偏心她的儿子。
后来证明了元俪皇后之死与三皇子的生母齐淑妃无关,他就又是一颗全然愧疚的心,甚至还想放三皇子一马。
那她只着单衣,披发跣足走在冬日的宫道上,又跪在樗元殿前,她是比三皇子一党更弱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