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了!事情发生后的好些年里,岳沼总是梦到保安大叔,梦境里他总是在保安大叔的那间保安室里跟着他一起打边炉吃好吃的,他看着大叔在他的劝说下喝了酒倒下,看到他醒来,踉踉跄跄地起身想要去外面查看发生了什么,无意中打翻了酒瓶,高浓度酒精流淌了一桌一地,看到火锅被烧干,煤气开始泄露,火焰顺着流淌的酒液,一路烧下来,将桌椅桌布全都点着又蔓延到床铺被褥……岳沼在梦里无数次想要喊住大叔,让他不要出去,不要去追龙海明和李强,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无论多少次,无论他在梦里如何努力,最后事情还是会回到原点。
有的时候在梦里,他真的喊住了大叔,大叔扑灭了火焰,然而下一瞬,钢瓶会莫名其妙地爆炸,还有的时候,他梦到大叔没有被他射倒,他成功抓住了龙海明和李强,然而下一瞬,他就会被龙海明用石块砸死。
岳沼提心吊胆十八年,也曾经想过去自首,最后却还是怯懦地选择了流亡。他拉开窗帘,灰蓝色的晨光照了进来,爬起身来,岳沼默默地拿起墙边的弓包,拉开拉链,拿出他的反曲弓,细细调校起来。
十八年的噩梦,十八年贪生怕死的逃避,也许终于到了他还债的时候了!
……
“灵崖!”常囿心跑过来,楚灵崖手里拿着两份煎饼,顺手递给他一份。
“就知道你够义气!”不知道熬了几个通宵,胡子拉碴的常囿心接过煎饼便大大咬了一口。楚灵崖又把手里的豆浆递给他,叮嘱他慢点喝。
“你让我查的事,我已经查过了。”常囿心三两口吃掉了大半煎饼说,“还真是巧了,你们说的那个龙海明跟我手里正在查的一桩案子的主犯有点关系,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今天晚上我会亲自带人过去。”
楚灵崖说:“覃小雨被藏在什么地方查出来了吗?”
“唔,不好说。”常囿心猛灌了一大口豆浆说,“龙海明这人虽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我们视线里,但从来没让人抓到过有用的把柄,所以我们一直没有理由好好查他。只能说从房产登记来看,他名下有三套房子,分布在城内中心区,城南和城西南三个地方,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为防打草惊蛇,暂时无法太深入,有消息的话,我会及时通知你。”
常囿心说:“话说,你怎么当个网管还能当出这么大事来?”
楚灵崖笑笑:“我也不想的。”
常囿心几口吃完了煎饼,喝光了豆浆,拍拍好兄弟的肩膀:“听我说,这帮人都是亡命之徒,我知道你练过武,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万一这帮人手里有点儿土家伙就更麻烦了,事情交给我们警方来处理就好,你可千万别插手!好了,我先去忙了,你让你那个朋友待在家里等我们联系,他该愁愁,该坐立不安就坐立不安,表现得自然一点,懂吗?”
楚灵崖点点头,常囿心才飞快地跑走了。
楚灵崖回到骚灵网咖,发现一大早的,谢如渐难得已经起来了,正在洒扫庭院。楚灵崖愣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抢谢如渐手里的扫把:“如渐哥,我来就好,我给你买了早点,你先吃早饭。”
谢如渐没说话,楚灵崖拿了一下,发现拿不走那把扫帚,便有些疑惑地看向谢如渐:“如渐哥?”谢如渐这才松手,他接过楚灵崖手里的早点,坐到一旁的秋千上,轻轻荡了一下。
这是楚灵崖前两天刚刚让人布置好的,秋千挂在老槐树的粗壮枝干上,绳子上缠绕着绿色的永生藤蔓永生花,看起来一派小清新。楚灵崖弄的时候,谢如渐没说什么,楚灵崖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现在看他在上面荡来荡去,才放了点心。
不……还是有点怪怪的。
楚灵崖一边打扫庭院,一边时不时偷看一眼谢如渐。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谢如渐好像一直在打量他。楚灵崖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他摸摸头发,又看看身上,借着打水再照照自己的脸,死活找不到自己有哪里仪容出了问题,总不见得是古龙水?楚灵崖以前总想着引起谢如渐注意,让他多看自己一眼也好,现在却觉得,真被这么盯着了,心里好慌啊……
楚灵崖默默打扫完了庭院,又开始浇花。既然想要把骚灵网咖布置成个网红打卡景点,什么小清新的东西都得来一套。楚灵崖托人搞了些花花草草回来,刚刚移植到庭院里,还没成活,到处都蔫了吧唧的,还得养养。
楚灵崖提着壶从谢如渐面前经过浇水,浇完水又提着壶从谢如渐面前经过,谢如渐只是不发一言地看着他,终于看得楚灵崖有点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