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消毒液和来苏水混杂成一股奇特的味道,让恭冶想到了大片大片的纯白色——这里应该是医院。

——他在医院?是自己生病了,还是亲友生病了?他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探病的?

恭冶的身上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黑色西装,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像是上吊的绳索,将他的灵魂禁锢。满身大汗,嘴里叼着一根烟,不住颤抖的手上拿着打火机,正不断地尝试打燃它,然而却白费力气。

烟还是烟,叼在嘴里没有任何变化,但恭冶已经想起来,他要干什么了。

他在抽烟……或者说,他想抽烟,但却失败了。

“424号病房病人的亲属在吗?424号病房病人的亲属在吗?”

有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恭冶一愣,有些茫然,他站起身,直觉地明白那个男人莫约是在叫他。

将根本就没有点燃的烟慌忙地扔进垃圾桶,恭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穿过逼仄的狭长走廊,恭冶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对方带着眼镜与口罩,镜片反光,使得男人的表情不甚清明,看上去有种冷漠的意味。

“你就是424号病房病人的家属吗?”

男人的语气很沉,让恭冶的心也开始沉了下去。

恭冶机械地回答:“我就是,我是病人的哥哥。”

他想起来了。

“之前我们已经下过了病危通知,不知道你有没有心理准备,”医生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惋惜沉痛,“我们尽力了,但病人……没有抢救回来,请节哀。”

恭冶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瞬间一片空白,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他想起童年时那嫩绿的青草地,幼弟拉着他的手,亲昵地叫着“哥哥”;他想起少年时那铃铃作响的铃声,幼弟穿着宽大的制式校服,抱着厚厚的课本朝他微笑;他想起青年时那晦暗的天空,再也不见的兄友弟恭,为了一个不清不楚,甚至还跟很多人有暧昧关系的男人,幼弟竟与他决裂,从此再未返家,将有先心病的母亲弃之不顾。

他已经将一切记起。

恭冶,男,现年二十八岁,恒江集团总经理,目前单身,父母健在,父亲为恒江集团董事长,母亲为其助理,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无法承受任何过激性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