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幸福总是来得那样短暂。很多时候,姬昭都忍不住在想,那满满的幸福,是不是因为他过早的挥霍一空,所以母亲才会那么早的离开?这个残酷的想法每每折磨着年少的姬昭。好在如今他已经十四岁,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是即使母亲在世,也需要离开母亲,学会独自飞翔的年龄。所以,那种苦楚,在属于男子汉的坚韧不拔中被消磨,慢慢变淡。所以,姬昭如今可以唱着儿歌,回忆着儿时的幸福,安慰怀里这只孤单单的小鸟,就像弥补他小时候的渴望,却没能得到的遗憾。
鹭子被安慰了,阿昭哥哥像个真正好哥哥一样护着他,满足他任何不合理,甚至是不靠谱的愿望。虽然在这样一个话题下,鹭子觉得阿昭哥哥才是该被安慰的那个。伸出手抱着姬昭的腰,鹭子轻轻拍了拍,“阿昭哥哥,等……等以后我妈妈回来了,我让妈妈对你也跟对我一样好。我把妈妈分一半给你。”水清浅有生以来最大的慷慨大方。
“嗯,好。”姬昭低头亲亲小鸟的头顶,为懵懂的鹭子而心酸。
“刚刚那首歌真好听。”
“我只会这一个,我妈妈唱得更好听。”
“阿昭哥哥,”鹭子动了动嘴唇,却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安慰词,只是很强调,“你……你要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嗯,我知道。”姬昭抱着小鸟,轻声叹息,为他自己,更为‘妈妈去了很远很远地方’ 的小鹭子,“妈妈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不能让她担心。”
鹭子有点内疚,他骗了阿昭哥哥,尤其是妈妈的事情上。但是,他不敢说实话,至少也得问过程小叔或者是爹爹。
内疚着,内疚着,鹭子睡着了。
姬昭抱着怀里的小鸟也睡了。然后,这一晚上,姬昭终于知道什么叫‘睡觉也跟打仗一样’了。
第16章 身份危机
因为邵明川横插的一杠子,水清浅的出海游玩无辜夭折。亲爹亲妈见不着,帆船也玩不到,程靖憋了两天后也受不了了。那邵明川简直跟牢头一样,被关小黑屋的痛苦,说起来真是一把血一把泪。
起航回潜港,程靖多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既然邵明川已经把他揪住了,他必须仔细考虑安排水庄主一家三口脱身。别一个不小心,仁术先生和十一郎再被挖出来,那程靖死的心都有了。
然后,水清浅和姬昭也就此分别了。邵明川让姬昭带着帝国海军的训练船和一船新兵蛋子返回水师基地,邵明川外加两个亲卫跟程靖他们一起乘小福船回港。姬昭其实有些舍不得,不过,军令如山,就算亲舅舅也一样。
船行一路无事,到了潜港,水清浅被程靖领着回了程府,水庄主夫妇在一片繁忙的码头中轻易脱身,这夫妇俩扮相太成功了,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注意他们。在某小旅馆开了一间房,把妆容卸下去,换了衣裳,一转身,水庄主夫妇又是那副贵人相,回到自己旅店的一等院子,管事见了都没意外,孙小妹很自然的上前接过庄主夫妇风尘仆仆的外裳,“庄主,夫人,访友回来啦。哎?咱们家少爷呢?”
给别人当儿子去了(艹皿艹 )“留在朋友家里,多住两天。”水庄主把些行李物件递给管事,顺口回道。
程靖领个孩子回家,又一副跟程靖一样漂亮的一掐就能出水的脸蛋,一个照面,福伯险些犯心肌梗。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弄出这么大个儿子?老泪纵横,大哥总算后继有人了。哦,对了,那个啥……老婆子,把张媒婆的事儿压一压,先别去城南庄家提亲,哎……孩儿他娘呢?
事实证明,福伯空欢喜一场,人家孩子有爹有妈,纯属被程靖这二货给连累的,还得陪他做戏,而且水清浅的来历也不简单。福伯听了程靖的全盘交代之后,当机立断让福婶亲自照顾鹭子,摈除闲杂人等出现在鹭子跟前。还给水清浅冠上一个合理的身份——东家的某个远房亲戚的孩子。
“远房亲戚的孩子?”邵明川看向程靖。这几天他是程府的常客,当然也听到了这样的说法。
“不然怎样?”程靖摆出一副想杀人的嘴脸。
邵明川心中一动,然后闭嘴了。
‘远房亲戚的孩子’其实很好理解,邵明川心里已经肯定程靖是铁板钉钉的飞天儿,由此而知,鹭子就是个小飞天儿。程靖自己都遮掩身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把宝贝儿子千方百计藏着掖着也不奇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这说法,对他来说,正是进可攻、退可守。
如果说是儿子,那程靖这辈子别想娶好人家的闺女为妻了,私生子这事儿涉及到男方的人品问题。如果鹭子只是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就无妨了。日后,程靖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若干年之后,若无所出,程靖还可以把这个‘无依无靠的远房亲戚的孩子’过继过来,如此这般,儿子的真实飞天儿身份顺理成章地泯灭众人间,哪怕有天程靖自己暴露都无妨。可惜,这么完好的计划被他误打误撞弄破了,不怪程靖对他一副想杀人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