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爸爸”这俩字太随意了,徐伊甸懵懵懂懂地就叫了。

一直叫到女人从他和“新爸爸”的世界里消失。

自从徐伊甸的妈妈跟人跑了,继父就从老实憨厚变成了沉默寡言,又恶化成了喜怒无常。

除了要上高速拉货的日子,他经常一瓶酒喝一宿睡一天。

有时候送完货下高速,继父搂着浓妆艳抹的女人直接进了卧室。

出租屋的门板薄得好似一张纸,隔不住那些不堪入耳的动静。

徐伊甸就趴在客厅的茶几上,把耳机的声音调到最大。

做作业。

很多事情想起来不可思议,但人总是能适应的。

他对这些不疼不痒的不幸都坦然接受。

徐伊甸从来不奢求同龄人拥有的快乐生活,他只要能够无灾无难地活着,就已经特别知足了。

但是他连这点运气也没有。

又是一个缠缠绵绵的雨天,明明是个睡懒觉的好天气。

警察局一个电话打过来:“你是陈雄家属吗?”

徐伊甸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陈雄是继父的名字。

在太平间里,徐伊甸看着那一摊松散的臭肉,艰难地分辨出一个熟悉的人形来。

“dna取样和齿形分析都确认过了,”值班的警察似乎想赶紧结束这让人不快的对话,敷衍道:“没什么问题就出去签个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