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末尾跟着父亲出门长见识的一小青年躁动地左右看看,正要低声说着什么,就被父亲瞪了一眼。
他想起临行前父亲叮嘱他多看少说,顿时闭嘴,只是依旧好奇地看向上首之人。
暗红色的长椅,男子面冠如玉,未带幞头,年岁比席间大多少人小,气势却更胜,他人光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睥睨的感觉。
听说,他父亲是剑南道节度使崔大人。
原是高官之后,怪不得呢。
崔昫并不是做样子故意要吓茶商行首,他本人不爱说话,拧着眉头看账本,倒像是刽子手持刀一般,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选择别人的死法一般。
就在茶商行首惴惴不安,几欲下跪求饶的时候,崔昫淡然开口,“过了。”
茶商行首憋了好大一口气,觉得自己又一次活过来了。
他急忙行叉手礼,上前将账本簿子接过来,而后一路倒退,一直到了自己桌前,这才敢转身背对。
茶商行首之后,就是布料行首上前。
只见一半老徐娘,一步三摇,整个人蛇一般向前扭着,到了崔昫正对面,而后屈膝行礼,“奴是今年布料行当新上任的行首,唤花三娘。请二爷安。”
崔昫点点头。
账本被呈上去,在崔昫翻阅第一页时,花三娘就媚笑不停,“二~~爷~~,这账本是奴家亲手做的,一笔一笔规矩地很,没做一分假。三娘没别的本事,唯手上功夫精深,二爷若是不信,多去我莺莺楼里走走。”
个骚货!
在场不少男人心里想道。
不过这花三娘艳名千里,以前是莺莺楼的头牌,后来年老色衰用自己攒起来的身家买下楼,自己不做皮肉生意,开门成了阿母(老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