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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她温热绵软的身子亲昵地靠了过来,他身子微僵,动作顿住。低头看了她半晌。

只一会儿,她已沉沉入睡。秀发凌乱散在玉枕,乌黑浓密的长睫乖顺地覆在眼睑,雪白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朱唇微翘,也不知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好事。

信中所述一字字在他心中浮现,句句摧心:

巳时初,郡主于惜武馆私会段世子;巳时三刻,竹涛院求避子之药;后与段世子竹林再会。世子握其手,郡主垂泪,世子言“不欲生其子,不行夫妻之道便可,何必求药?”建言郡主和离。郡主泣曰父兄不允……

她和段琢的行踪都不是秘密,一查便知,他怕冤枉她,特意向夏先生求证。结果让他如堕冰窖:她见过段琢,她真的不想生他的孩子。

然后,她亲口承认了,她不要他的孩子。

她愿意将自己交给他,却不愿有他的孩子;她不愿嫁给段琢,却对他旧情难忘。

玛瑙承认,当初说年年心悦于他,碍于他出身低微,一直不敢挑明,自己一片护主之心,不忍见年年难过,才会将醉酒的年年送入他房中——这番话全是受人指使,故意编造,毁她名声。

她嫁他只是因为有心人的算计,不得不为。而不是他以为的苦心筹谋。

细想来,玛瑙的说法一开始便破绽百出,可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一切。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自从九年前,七岁的她将奄奄一息的他从死神身边拉回,她对他的意义就已不同。他愿意相信这些说辞,只不过是因为,潜意识里,他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罢了。

她是天上之月,云中之花,他却想将她摘下私藏,独为自己欣赏。

他宁愿相信,她对他是有情的。那日她醉酒,明明亲口告诉过他,她不愿嫁给段琢,也不许他写放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