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眉头微挑,颇有兴致问道:“你当真无惧?”

“惧从何来?”

沉渊不言,只是垂眸静观下座之人。

子歌目光平静的与他对视,须臾片刻,终是一声轻笑,笑意中颇有几分洒脱不羁:“都说沉渊灵君神台清净无求,万年来从不身染凡俗,既然灵君心静自明都能做到,何况我这心里存了念想的人,就凭着让我家人重生的执念,我自是断然不会移志动意半分,且我所修的灵元正是遵循此道。”

沉渊了然看她,道:“如此说来,你从一百七十年前初入我粹华宫,便是有意而为了,所谓误闯迷罗杀阵盗取灵斛仙草,也是你计划好的。”

子歌道:“正是,我晓得灵君探看封印魔尊散魂零魄的芸幽山途中,一定会经过迷罗云山,若是寻常时候,灵君或许不会多加留意,但若是仙草被盗,灵君一定会入阵去看一看,是谁那么不怕死,自绝于迷罗杀阵之中。”

“你料定了我会入阵不难,但怎么肯定我一定会救你?”

子歌一声轻笑,平静沉稳答道:“从来富贵险中求,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会。”

试问六界之中,若要藏身,哪里能比得过沉渊灵君避世的粹华宫呢?况且,这粹华宫内,沉渊灵君的手上,有三块五彩灵石,她不可能不以身犯险,勉力一试。

原来她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只是不惜拼个灵元寂灭也要搏一搏而已,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灵女,竟藏了这样的细密的心思和孤勇,沉渊看着眼前沉静的那张脸,觉得这件事,这个人,的确有趣。

如此一来,所有这些本以为会永沉往川水底的陈情往事,终于在这样一个月似迷雾的夜里,大白于人前,重现于世间。

为寻心中执念而隐了一身白衣红妆的人,为灵台中那唯一的念头而蹉跎辜负了千年华景韶光的人,终于能以正真的身份面对那段只能镌刻在灵界青山云深处的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