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荷又喝了口茶,顺了顺嗓子里的碎枣,忽然叹起气来:“也不算罢。”
她从小随琰兆在落花谷中长大,琰兆虽是她义父,待她却一如亲生,琰兆受她父母临终遗托,近万年来宠着她溺着她,由此致使她在落花谷中生活了几千余年,没有一件事不是顺遂着自己的心意来,无论幼时她如何百般折腾调皮捣乱,哪怕是只因嘴馋毁了琰兆养了的千年琼枝玉英花蒸花糕吃,琰兆气急之下,也只是罚她抄了十遍灵术心法而已。
在落花谷的那些年,她可谓过的顺风顺水,百无禁忌。
一直到琰兆灵寂后,她一把火将落花谷化为点点尘灰,而后又独自一人飘荡在灵界多年,也谨记琰兆生前的教义,不许自己受丁点委屈,所以说,这个欺负到底该是件什么样的事情,她觉得,自己似乎拿捏不准。
比如说,碧霞元君晨起梳妆,单是绾发而言,就要她来回换过不下七八个样式,饶是碧霞元君也不嫌折腾的慌,既然元君自己都不嫌麻烦,那在九荷看来,这似乎不算欺负她。
再比如刚才午间。碧霞元君本是要小憩片刻,又说天微热不得入眠,劳烦她拿了团扇在一旁轻轻扇了多半个时辰,这就叫欺负?可是碧霞元君这多半个时辰一直在同她柔声细语的闲谈,问了一些沉渊灵君素日里用药的琐碎之事,既然是同她聊天,那她这多半个时辰的手酸臂痛,似乎也谈不上是欺负。
她又回想了这些天的鸡毛蒜皮的琐事,总觉得,也找不出一件来,明摆着碧霞元君欺侮她的事。
既是如此,那应该就不算挨了欺负罢,左右没将她化成石头吹凉风不是么。
九荷叹气,道:“我只是有件事不太明白,灵君既然知道碧霞元君的心意,他自己又淡漠不受,即使如此,为何还允她常来粹华宫随伴呢?”
弄影也颇为老成无奈地叹了叹,道:“这件事么,你的确是不知其中隐情,当年灵君将魔尊的四散的元魄封印在芸幽山下,本以为可得万年安宁,可七千多年前的一日,不知为何芸幽山忽然魔气大动,封印不稳,灵君当时恰巧回了天界的大罗天阙紫微星宫,等灵君察觉出异样,自天界赶到芸幽山时,才发现碧霞元君不知何时已从东岳赶来,正自耗元神,将仙力注入封印之中。等灵君重新封印芸幽山后,将她从雨花坐台上救下带回粹华宫时,碧霞元君的元神已经损了大半,几乎气息奄奄。”